第106章 谋反（中三）

    “通告的措辞得小心些，可能还有回旋余地……”

    疤脸男子说到这里，声线却有一个有趣的起伏：

    “也许是宴会过后，陛下向他问罪索偿的时候，”外交大臣收起怔然的神情，疲惫地道：

    “比他老子还狡猾！”

    “陛下，正式答复凯文迪尔吧，应允他的请愿，并公告全国：从翡翠城始，兵制改革，势在必行！”

    “梭铎，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一片沉默之中，基尔伯特艰难开口：“包括我们刚刚讨论过的……”

    “让秘科加班加点行动起来，我们同时发信澄清，杜绝这等谣言……”

    只见梭铎决绝道：

    凯瑟尔王说完这句话，任由《请愿书》从他的指间滑落，落在夕阳与阴影之间，褶皱的鸢尾花纹章孤独地面向天花板。

    有了目标，御前会议的愤怒顿时如潮水爆发：

    他语气平静，仿佛即将面临的不是一场撼动国家的滔天巨浪：

    “该死……”

    “有人在盼望着王国大乱，一如当年……”

    但梭铎可不管这么多，他大手一挥：

    “只有一点无法顾及——这封信，它是由鸢尾花公爵的信使，直递入宫的。”

    梭铎回头打断他。

    “当然！”

    而凯瑟尔五世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无怒无笑，不冷不热，似乎是唯一的局外人。

    他的视线扫过一圈，许多同僚不由避让低头，有人神情凝重，有人欲言又止。

    “从近期表达不满的封地贵族出发，兴许能查到端倪……”

    “他还没有愚蠢到这种程度，把复兴宫和他自己都逼得没有退路。”

    “凯文迪尔，他怎么敢！”

    “或者再也不干。”

    “无论是不是他做的，都不重要了。”

    “我们干。”

    基尔伯特皱眉转头，仿佛预料到什么：

    可是库伦首相挠了挠下巴，神色肃穆：

    所有人都愣住了，或者说，被这个提议吓住了。

    “贵族们，特别是封地诸侯的反应，我们需要马上做预案……”

    “那就更糟了——是其他人干的，”康尼子爵一脸怀疑：

    “但事已至此，徐徐图之的计划已经破产，我们没有机会伪装掩饰，也没有余地周旋妥协了。”

    “兵制改革的准备恐怕还要延后，不能留下引发误会的把柄……”

    唯有长桌尽头，国王不言不语，似在沉思考虑。

    首相大人思索着：

    “但是信件的传递，途中的防卫，宫中的保密都没有问题。”

    国王目中寒光闪现：

    “什么？”

    一声闷响，却是军事顾问梭铎一掌击案，吸引了御前会议的注意。

    “我们还在追索源头，围追堵截，试图降低谣言的影响。”

    “重要的是……”

    会议桌一旁，秘科的疤脸探子稳稳鞠躬。

    “诸位！”

    “还在调查。”

    梭铎

    “梭铎？”

    “我想，到这个地步，事态不可避免，我们接下来的选择，反倒简单了。”

    “他在递信的同时，就打定主意，泄露内容，传播谣言？”

    “你是说，詹恩？”库伦首相皱眉道：

    “不重要了。”

    疤脸男人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梭铎面貌严肃，目光略有犹豫，但很快变得集中坚定。

    “我们该怎么应对。”

    财政总管眉毛一挑：

    “既然无法后退，何不全力向前？”

    “王国从来不缺敌人。”

    众人为之一静，齐齐望向国王。

    “是恼羞成怒，干脆掀翻棋盘了吗？”

    “翡翠城从谈判条件里，看出了我们的弱点。”

    砰！

    众人倏然一静。

    激烈的讨论中，唯有库伦首相与基尔伯特一言不发。

    那一刻，军事顾问意气风发：

    梭铎一顿，声音发狠：

    “没有所谓‘下次’了。”

    七嘴八舌中，长桌尽头的声音再次传出：

    “不太对。”

    “裘可，找到钱。”

    “派出特使，先安抚产粮区的领主们，向他们解释……”

    前者幽幽地望着凯文迪尔的信件，后者则安静地整理手边的文件，俱若有所思。

    “詹恩不是善类，却也不是疯子。会写出这封信，就足以证明他的圆滑世故，明哲保身。”

    几秒后，御前会议如被危机惊醒的狮群，不负之前的慵懒缓慢，人人变得精明干练。

    群臣之中，基尔伯特起初只是静静观察，到最后才轻叹一口气：

    “同时算计我们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