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老传说中泰坦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面瘫,这种镇定在坊间也被视作神性的表现。
但从今天开始,李察可以证明那纯属谣言。
他们脸上分明有种“我不是在做梦吧”的表情,目光紧紧盯着奇丘特别是两个象牙环,无比灼热而贪婪。
李察只在一种人脸上看到过这么不加掩饰的表情——赌场里输红眼等着开牌翻本的烂赌鬼。
“凡人,将那黑色野兽献于吾,吾可赦免汝渎神之罪。”
“说话都不会好好说,也是可怜。”李察把小黑鬼抛给一个战士抱着,伸了个懒腰骨节哔啵作响,“要不你先告诉我,你们和贝鲁尼到底在谋划什么诡计?”
硕大的猩红眸子在阿努凯特眼眶里乱转,面孔就像是被一个精神分裂灵魂控制了。
左半边是再明显不过的贪婪,右半边却平静到高深莫测。
“好啊。”那张同时容纳着扭曲和威严的脸对着李察,把他渗得胳膊上窜起一溜浑圆饱满的鸡皮痱子。
“汝当知晓,神族天生统御万物。”阿努凯特自我感觉十分良好,摇头晃脑拽出一连串吾啊汝啊的老掉牙套词。
这种套词存在的唯一意义,就在于故作疑难让人听不懂,以便显得自己更加高深莫测。
“哦~”李察了然地微微颔首,扭头问高山堡唯一正统贵族出身的小德,“你听懂没?”
“君上。”德古拉赶紧侧身贴耳小声说道:“他说他们想回到那个世界,但是被空间裂隙卡着过不去,所以需要那边有人帮助。”
“需要什么帮助呢?”领主大人当然是尽想可能多从这几个傻卵嘴里掏点情报出来。
“此非凡人应当知晓!汝可更换一问。”阿努凯特横断专制地一挥手,根本不打算透露。
看得出来几个泰坦已经快按捺不住,要不是还有点顾及他们跟奇丘玉石俱焚,不然大概早就动手硬抢了。
“哦。”李察摩挲着下巴装模作样考虑了一会,突然指着远方高耸的大金字塔问道:“那玩意有什么用?”
“沟通灵界与人间的媒介,藉此将故亡之臣属召唤而来。”
“复活?”
“是。”
李察不屑地嗤笑一声,他不否认泰坦的魔法水准也许很高,但就算再高明十倍也绝对没可能复活哪怕一只彻底死亡的虫豸。
魔法有其严肃性,凭空塑造物质、复活死者、彻底泯灭元素,号称魔法领域三大经典悖论,也就是绝对无法做到的事情。
看来泰坦陷入癫狂后,已经逐渐无法把握元素的严肃性,这九成九是他们之所以退步的主要原因。
成年泰坦原本都应该有魔导师级水准,很明显那两个跟班已经跌落。勉强能维持的阿努凯特应该是血脉更高贵,实力才比一般泰坦略强。
“快把它交给吾。”邪化泰坦直勾勾盯着奇丘。
“你、白、日、做、梦。”领主大人一字一顿缓缓说道。
迎接他的是一团裹挟着无数冰粒的霜冻新星,兜头盖脸砸下来。自觉受到愚弄的泰坦再也控制不住,愤然出手。
李察笑眯眯正中一剑,斩龙劈开这团霜冻新星不算多困难。勾离到的水元素,使剑身上顿时蒙住一层幽幽蓝光。
与其同时,高山堡其他好手也向着两个跟班泰坦迎上去。
“居然是水系,你可真是个倒霉蛋。”领主大人无限同情地说道。
环境对施法的影响毋庸置疑,合适则“好风凭借力送我入青云”,不合适就只能一个劲扯后腿。
沙漠里土、火、风三种元素都还算充沛,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水元素是稀缺中的稀缺。这种情况下,施法会变得异常困难。
对于水系法术来说最合适的战场是大海,沙漠就算不是最差劲,至少也可以排进倒数前三。差不多相当于庙门口开剃头铺,生意能红火才怪。
“哦?”阿努凯特一挥手,天空中忽然浮现出十六面晶莹闪亮的寒冰透镜。
太阳洒下的热烈光线被这些透镜扭曲汇聚到一个点上,紧接着呼啦一声,燃起熊熊橙色火焰。一只栩栩如生的烈焰凤凰浴火而生,仰头无声唳鸣,尔后直奔李察而来。
在物质世界中,水火互相冲突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其实在元素世界里,火元素和水元素同样无法相容,任何人都没可能同时修持两种冲突的魔法——是任何人,泰坦也不例外!
但元素的奥秘何等博大精深,硬要兼容理论上也不是没有办法。李察现在对魔法好歹有点认识,能看出对方玩的这一手叫“聚光生火”。
原本应该是更冷僻的水晶系技巧,被他拿来以冰晶代替水晶施展,居然真能成功。不得不夸赞一句业艺惊人。
如果把一般施法过程形容为操作木偶跳一曲华尔兹,已经不是普通人所能做到。那么诸如“聚光生火”、“点土成金”以及“腐木为土”这类办法,就相当于操纵木偶再去操纵木偶跳一曲华尔兹。
多隔着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