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先是一怔,随即苦笑道:“看来我又承了梅姑娘的情,总之咱们先找空位坐下吧,否则婷儿你站在这里,实在有些太过惹眼,难保不会有人出来“主持公道”,指责我把一朵鲜花插在自己身上。”
卫廷嫣玉颊泛红,低低啐了一口。两人捡靠边的一张空桌坐了,慕云这时心情大好,一面招呼店小二,一面意气风发的道:“这一餐我请了,婷儿想吃什么随便点。”
卫廷嫣媚眼一眯,娇声曼应道:“多谢慕云哥哥,什么都能点是吧?”
慕云暗地里掂了掂荷包,挤出个笑容道:“没错,什么都能点。”
说话间店小二已经走近过来,卫廷嫣并不客套,当下脆快的道:“小二哥~给我们上一壶文君醉,然后招牌油淋鸡、干炸小黄鱼、老井白切肉、芥末鸭舌、剁椒金钱肚、银针拌耳丝、爽口素三鲜、糖霜雪梨,总共八个下酒菜,都记下了吗?”
那店小二着实精乖,当场重复一遍,竟是分毫不差。
慕云听得阵阵肉痛,算来算去总觉荷包里银钱欠奉,只可惜话已经说出口,哪有脸面再收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店小二离去,径直往后厨招呼上菜。
卫廷嫣打眼觑得分明,知道自己所料不错,忍不住吃吃笑道:“好啦我的慕总护法,今天你为咱们六侠盟立下汗马功劳,所以这一餐还是让本盟主请吧,权当本盟主犒劳你了。”
慕云虽然尴尬莫名,但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只能硬着头皮道:“那属下恭敬不如从命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卫廷嫣含笑点了点头,慕云忽然又心中一动。遥想当日在平凉城的小酒馆中,同样是囊中羞涩,同样是请人喝酒,如今思来竟是恍如隔世,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卫廷嫣见慕云神情郁郁,以为他还在为方才之事感到不快,于是吐吐舌尖,羞笑着道:“对不住啦慕云哥哥,我不是有意要捉弄你,毕竟钱财属于身外之物,不必太过在意嘛。”
慕云暗自哑然,无奈咳声道:“没有,刚才是我得意忘形了,还好婷儿你善解人意,否则我根本下不来台。”
卫廷嫣抿嘴一笑? 接着眨眨眼道:“那慕云哥哥是在烦恼什么? 跟崆峒派的人有关么?”
慕云哪敢实话实说? 赶紧找借口道:“我是在想……小雷这次怎么没有过来帮忙,难道他对我还余怒未消么?”
卫廷嫣没能识破慕云“死道友免死贫道”的套路,反而酸溜溜的道:“敢情慕云哥哥这么哀怨,是因为你家‘岳小姐’薄情寡义呀? 那这次回去以后? 咱们便将他验明正身? 正好断了你的痴心妄想。”
慕云登时一滞? 难掩尴尬的道:“我只是随口一说? 婷儿你千万别蛮干,否则惹恼了小雷,只怕不好收场。”
卫廷嫣嘻嘻一笑道:“我也是为你着想嘛? 害怕你因为不明真相,染上龙阳之癖什么的。”
慕云直是啼笑皆非? 正在考虑是否向卫廷嫣和盘托出,此时忽见她眼前一亮? 款款站起身来,跟着招手示意道:“梅姑娘往这边走,咱们一起喝一杯。”
慕云转头看去,果然正是梅晓芸的身影出现在楼头,只见她脸上的惊讶之色一闪而没,先向身边的一位中年文士说了句什么,然后两人结伴下楼,并肩往这边走过来。
那文士三十五六岁年纪,穿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直缀,头戴同样色泽的四方平定巾,足蹬黑布粉底靴。两鬓发色呈现霜白,其余地方仍作乌黑,整个人虽然难掩沧桑,却别有一种温文儒雅的士子气度。
额头稍窄,眉毛略稀,鼻梁端正而欠挺拔,嘴唇饱满却失润泽,颔下三缕髯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整张脸几乎毫无出奇之处,唯有一双深邃眼眸射出湛然神光,让他平添一派倜傥不群的卓然风标。
端看这文士的形貌,正好应了那句“画龙点睛”,须臾两人来至近前,只见梅晓芸敛衽为礼,语带欣悦的道:“看来慕少侠已经化险为夷,如此卫小姐便能放心了。”
慕云早已起身,闻言抱拳还礼道:“惭愧,虽然不曾劳动梅姑娘相助,但在下仍然足感盛情,另外这位前辈不知如何称呼?”
梅晓芸微笑着道:“这位是韩先生,名讳上非下信,雅号‘淮阴墨客’。”
慕云连忙施礼道:“原来是韩前辈,幸会。”
那名唤韩非信的中年文士还礼道:“慕少侠客气了,昨夜全靠少侠救助芸儿,韩某人代表敝处衷心致谢。”
语声沉稳清雅,同时不失亲切,着实让人如沐春风。慕云听罢更增好感,便即朗声道:“分所当为,不足挂齿,两位若是愿意赏光,容在下和婷儿做个小东道如何?”
韩非信和梅晓芸对视一眼,还是梅晓芸满怀歉意的道:“慕少侠一片盛情,我们两人本来却之不恭,但敝处昨夜发生一些变故,亟需韩先生和小女子返回处置,所以这次恐怕不能跟两位把酒言欢了。”
卫廷嫣已经听慕云说过昨夜的变故,这时又看出梅晓芸眼底似有重忧,了然之下和声道:“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