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掌柜报出霄河剑的售价,慕云直是目瞪口呆,心中不停回荡一句至理名言,贵的物事唯一的缺点,正是那个要命的“贵”字。
漫说一万九千八百两,便是一百九十八两,都能让他慕某人倾家荡产。
慕云这厢又是感慨又是尴尬,只怪自己不识行情,敢在这等销金窟里挑三拣四,如今落得自取其辱,究竟如何收场才好?
卫廷裳见慕云僵在当场,了然之余接过话头道:“有劳掌柜稍等片刻,我们两人商议一下,然后决定买或不买。”
掌柜的眼光何其毒也,当然看出慕云囊中羞涩,但她并未露出任何鄙薄神情,仍是彬彬有礼的道:“两位尽管商量,妾身静候佳音。”
卫廷裳领着慕云走到角落,眼见附近再无他人,直截了当的道:“慕少侠想必是银子没带够吧,其实这也无妨,我可以借给你,先把宝剑买到手,免得别人捷足先登。”
慕云面现苦笑,摇头轻叹道:“卫姑娘一片好意,在下足感盛情,但一万九千八百两纹银,在下实在没有办法偿还,为免给你带来困扰,还是别勉为其难了。”
卫廷裳摆了摆手,不以为然的道:“慕少侠切莫只看眼前,此次参加海市盛会,我相信你大有可为,漫说一万九千八百两纹银,便是再多一些,你要偿还也不再话下。”
慕云暗自擦把冷汗,顿了顿才讷讷的道:“话不是这样说,在下一向不想欠债,何况是这样一大笔银子。至于此次海市盛会,结果尚在未定之天,在下岂敢寅吃卯粮?”
卫廷裳不禁哂然道:“男子汉大丈夫,如此谨小慎微,不免有些无趣。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倘若因为兵器不济功败垂成,到时再后悔便于事无补了。”
慕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硬着头皮道:“其实有真刚剑便足够了,备用这把便宜点也没关系,与其花大价钱买剑,我不如多讨好雷少爷,只盼他别临时变卦。”
卫廷裳听得啼笑皆非,转念间正声道:“慕少侠不必多心,我并非故意卖你人情,借以要挟你放弃竞争。毕竟这等好剑可遇而不可求,今日若是错过,实在有些可惜。”
慕云吃了秤砣铁了心,毫不犹豫的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卫姑娘若是觉得可惜,不妨自己买来,作为备用也好。”
卫廷裳翻翻白眼道:“我可用不好重剑,买来也是暴殄天物,徒然浪费银子罢了。”
慕云一摊手道:“那便没办法了,只能让宝剑静待有缘人,我去跟掌柜说清楚。”
卫廷裳张了张嘴,终是欲言又止,只见慕云独自走到宝阁前面,径向掌柜道:“方才有劳掌柜了,但在下身家寒微,实在承担不起这把霄河剑的费用,所以只能望而却步了。”
掌柜面带微笑,点点头道:“少侠一片坦诚,妾身心中有数,敬祝少侠在此次海市盛会上有所斩获。”
慕云道声多谢,此时卫廷裳走上前来,直接伸手一指道:“有劳掌柜,将那把短剑拿给我看。”
掌柜回头一望,面现赞许的道:“这位姑娘真是识货之人,此剑与‘霄河’相同,均在本阁前三之数。”
说话间掌柜转过身去,从货架上取下卫廷裳所指的短剑,双手递给她道:“此剑名曰‘清音’,长一尺八寸八,重三斤半,请姑娘赏鉴。”
卫廷裳接过清音剑,并不急于拔出剑身,而是贴在耳边,闭上眼睛倾听。
慕云不明就里,细看那把清音剑,剑鞘为白铜所制,外面蒙着一层蜀锦,剑柄由白玉雕成,形制轻盈秀气,更加适合女子使用。
因为卫廷裳将清音剑贴在耳边,慕云同时看到她的侧脸,只觉这位剑盟少主清丽无双,与卫廷嫣相比,更见成熟风韵,姐妹两人都堪称尤物,正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掌柜冷眼旁观,清咳一声道:“‘清音’材质特殊,自身能够鸣响剑律,看来姑娘是听到了剑中鸣响,这才对它情有独钟吧?”
卫廷裳睁开眼睛,嫣然一笑道:“正是,此剑不同凡响,今日我志在必得,掌柜请出价吧。”
掌柜眨眨眼道:“姑娘尚未拔剑出鞘,如此便决定买下,不嫌太过草率吗?”
卫廷裳洒然道:“不必了,我有相当自信,此剑值得入手。”
掌柜吁了口气,一挑大拇指道:“姑娘好气魄,那妾身便直言了,此剑原主出价纹银一万五千两,算上交易费用,合计一万六千五百两。”
卫廷裳并未还价,爽快的道:“成交,成都天府票号的银票,贵处能否接受?”
掌柜欣然道:“当然可以,请姑娘取出银票,容妾身稍作勘验。”
卫廷裳自怀中取出一沓银票,数出四张递给掌柜勘验。慕云看得暗暗咂舌,心中满是羡慕之情。
少顷掌柜勘验完毕,满面笑容的道:“银票无误,只须姑娘签押留迹,咱们这桩生意便做成了。”
卫廷裳嗯了一声,随后掌柜取来笔墨纸砚,交给她当场签押。
眼见卫廷裳在银票空白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