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微微晃了晃,董士贤单手按在桌上。
董相林忙上前一步,扶住了自己的父亲,随口对来人呵斥道:“胡说些什么?”
那名下人忙对董相林行了一礼说道:“少爷,此事千真万确,刚刚发生的事,很多人都见到了,就在北门,吕将军还未进城,就被他手下的王大人一掌给打死了,然后王大人也不知道遭了谁的暗算,也失了性命。”
董相林还欲再问,被董士贤所拦。他轻轻挥了挥手,叹了口气,对那名下人说道:“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他没有细细盘问事发经过,因为已无必要,就算知道真相又怎样呢?
更何况……
待下人离去之后,董士贤转头看向宁冱,“是你?”
“不错,是我!”
“为什么?”
“董城主这就有些明知故问了。”
说完,宁冱转头看向董相林笑道:“董公子不是要去备酒的么?”
董相林有些听不懂父亲与眼前这位自称为王上的人的对话,见宁冱问向自己,根本没有将其当作王上的他有些没好气道:“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了,还喝酒?别以为你会些功夫,小爷我就会怕了你!”
不过他也清楚,原本爹爹是要他去镇南军搬救兵的,可听闻吕一平都出了事,他一时着急,连客套都不客套了,直接顶撞起宁冱来。
“林儿,你闭嘴!书都读哪里去了?”
董士贤呵斥了董相林一声,转头看向宁冱,“小儿顽劣,不懂礼数,还望王上莫怪!”
宁冱笑了笑,“本王一向以德服人,自是不会在意令郎所言,不过……”
说到这,他转头看向董相林,“本王可不只是会些功夫而已!”
说完,他五指微动,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竟是化成一堆齑粉。
手腕一转,细细的粉末从宁冱掌心散落在桌子上,他轻轻地拍了拍手,对董士贤说道:“这一不小心,打碎了董城主一只杯子!”
董士贤看着桌上那由杯子变成的一小撮沙堆,转头看向董相林说道:“林儿,既然王上想喝酒,我等自是该陪王上喝上几杯才是,为父突然想起来了,家中还有几坛我珍藏的好酒,你就不用去太白居了。”
说完,他转头对宁冱说道:“王上,府上的厨子手艺还是不错的,要不?”
宁冱捏起一点碎渣,轻轻一吹,然后对董士贤说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将会灰飞烟灭。”
说完,他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客随主便,剩下的话,咱们边喝边谈。”
董士贤回头看了董相林一眼,“还不快去张罗一下?”
被宁冱这一手功夫震惊得有些发愣的董相林回过神来,对宁冱行了一礼,向外走去。
待董相林走出去之后,宁冱说道:“方才本王所言可不是什么虚假之言,令郎若是有意习武,本王可以安排一名高手来教他。”
董士贤没有答话,而是反问道:“王上何以如此青睐犬子?”
宁冱指尖在桌子上轻轻敲动,淡淡说道:“自然是因为他姓董!”
董士贤看向宁冱,“非要如此么?”
“那就要看城主大人接下来怎么做了?”
宁冱看向董士贤,轻笑了一声说道:“董城主今日面色有些不大好,要不这酒就改日再喝吧!”
桌子下,董士贤用力攥了攥拳头。
“不过~”
已站起身来的宁冱一甩衣袖,扫了眼杯屑散落满身的董士贤,轻哼一声说道:“我给你三日的时间,三日之后,我希望你能与我把酒言欢。”
董士贤面露苦涩之色,嘴唇微动,却未说出半点声音来。
他想问一问,他又什么都问不出来。
因为此人本就该是巴州的王,名正言顺的王。
只可惜,他不知道这位被他误以为是范建功的人,其实是另外一个人。
不再理会董士贤,宁冱背着手向门外走去。
董士贤误将他当做范建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原本按照何先生的计划,是他手持王玺,假传王命,来试探一下董士贤的态度,若是董士贤执意不从,威逼利诱一下也可。
在子阳城从未找到当王上该是何种感觉的宁冱,却在这里感受到了。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回头看了一眼,宁冱嘴角微动,或许自己真的可以再尝一尝当王的滋味。
屋内传来“啪、啪”的声音,宁冱轻嗤一声,迈着步子,大摇大摆地向外走去。
说起来,他还真是瞧不起董士贤这个一城之主,他想不明白,凭什么一个连刀都握不稳的读书人,凭什么来当这个一城之主。
一个拍了桌子只会自己手痛的人,能成得了什么大事?
单臂支着额头,另外一只手握着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桌子上,董士贤半张着嘴,强忍着不发出半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