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木川与骆应渊交手二十余招,心下暗暗感叹:“‘五云掌’尽得乃父真传,我攻研遗篇时日犹短,尚自难以取胜。”眼见邹猛及徒弟俱已落了下风,势难支撑长久,当即笑道:“今日到此为止,且放你们一条活路!”倏地长臂一探,抓起近旁两名邹猛手下掷向骆应渊,趁后者抬掌将人击开之机,脚下疾转如风,霎时已向激斗正酣的雷畴天及顾铁珊各自递出一招。顾雷二人见木川随手一掌攻来,出手既不甚快,方位亦不诡奇,却皆觉难以抵挡,只好向后跃开。木川逼退两人,嘿嘿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诸位后会有期!”携沈泉、邹猛及彭尹二人飞奔出镇,竟全然不顾余下的同伴。
雷畴天见顾青芷被人掳去,心头邪火陡起,砰砰击死近旁两名敌人,见陇西双鹫犹和景兰舟在马棚边酣斗不止,适才木川未及替二人解围,当即一个纵身飞扑过去,势如猛虎下山、苍鹰搏兔。顾铁珊高喊道:“贤弟且慢动手!”却哪里阻他得住?双鹫与景兰舟激战多时,皆未料这书生武功如此高强,本已稍显败象,忽觉身后劲风袭至,两人尚未来得及回头,铜鹫已被雷畴天喀嚓一声扭断了脖颈,哼也没哼一声便倒毙在地。
铁鹫目睹胞弟丧命,悲恸之下一声怒吼,持刀朝雷畴天当头砍去,后背登时门户大开,被景兰舟一箫戳中神道穴,钢刀跌落在地。雷畴天横刀劈向方炯腰间,景兰舟抬铁箫架住道:“雷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此时余下几人也已赶至,骆玉书与景兰舟一齐劝住雷畴天,骆应渊伸指解开铁鹫穴道,叹道:“贤昆仲若非来搅这淌浑水,令弟也不会死于非命,老兄何必受人唆弄?不如早日回陕西去罢。望你肯听骆某一言,今后勿生复仇之念。”
方炯嗔目裂眦,恨道:“血海深仇,岂能不报?但教方某尚有一口气在,便与霹雳堂不共戴天。你们若要斩除后患,就在这儿将老子杀了,否则我与姓雷的不死不休。”骆应渊道:“冤冤相报,永无尽时,望阁下三思而行。这便请罢。”铁鹫一言不发,扛起兄弟尸首,大步迈出镇外。骆应渊见邹猛数十名手下死伤大半,多已倒地不起,犹能站立者未满十数,命他们各自搀扶伤者,也放众人去了。
顾铁珊眼望铁鹫远去,叹道:“我知老弟不将方氏兄弟放在眼里,只是双鹫的师父日后若来寻仇,却是颇为棘手。”雷畴天道:“人是我杀的,他若真找上门来,小弟一人应付便是。”顾铁珊摇头道:“我二人何分彼此?老弟的事便是我的事。”骆应渊叹道:“眼下说这些话作甚?快去救青芷要紧。”几人登时省悟,一齐朝戚婆婆离镇方向拔腿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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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顾青芷被戚婆婆捉着手腕一路飞奔,沿大道往东走出数里,忽领着她转入荒野小径,折返向西行去,不多时到得大江边一处滩岸,但见江面水势湍急,浪涛拍石之声不绝。
稍稍过得片刻,木川亦携众人赶至江边。邹猛一见顾青芷,恶狠狠地道:“杀不了老的,先杀小的抵命也好!”纵身上前一棒砸下。戚婆婆抬拐杖轻轻架住道:“人是我抓来的,阁下说杀便杀,未免太不把老身放在眼里。”
木川哈哈笑道:“今日得以擒获顾铁珊爱女,戚婆婆当居首功!邹老三,你休在她老人家跟前放肆。”黄须蛟闻言只得悻然退下。顾青芷望了木川一眼,问道:“这一路来不停有人跟爹爹他们为难,莫非就是你背后指使?”木川笑道:“不错,你可知我是谁?”顾青芷摇了摇头。
木川嘿嘿一笑,道:“老夫便是木川!”顾青芷“啊”了声道:“你就是木川?”脸上却未见惶惧之色。木川笑道:“小丫头倒也有些胆量,你见了我不怕么?”顾青芷道:“我为甚么要怕?我只觉得你可怜。”
木川脸色一变,道:“我有甚么可怜?”顾青芷道:“你原本前程远大,却因一念之差误入歧途,从此愈陷愈深,终至这般地步。”木川恶狠狠地道:“如今我武功纵横天下,落到了甚么地步?”顾青芷道:“你原与唐宫主姻缘完满,只因偷了纪老前辈的《潜龙心禅》,致使夫妻离散,半生不能相认。你又怨恨唐宫主移情别恋,脑中除复仇之念更无别物,似你这般活着,武功再高有甚么用?总是不会开心。”
木川面色一青,眼中杀气闪现,忍不住便要抬手击落,手掌在半空悬停良久,终于慢慢放下,嘿嘿一笑道:“小丫头胡说八道,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戚婆婆淡淡地道:“木先生,你答应我老婆子的事可不能反悔,休要伤了这小妮子。”木川笑道:“木某既有言在先,自然不会失信,这丫头就交由婆婆看管。”
邹猛道:“木先生,你说霹雳堂姓顾的手里有本希世秘笈,到底是何来头?”木川缓缓道:“东西既未到手,多问又有何益?难道木某还会骗你不成?”邹猛讨了个没趣,只好悻悻住口。木川道:“眼下抓住了小丫头,第一步便大功告成,咱们仍是照计行事。戚婆婆,对方的本领高强,你可别让这女娃儿被人救走了。”戚婆婆道:“老婆子又非不自量力,打不过还躲不过吗?”木川笑道:“如此木某便放心了。”领着沈泉一行人径往西南方向而去,邹猛临去时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