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婆婆笑道:“木川易容改扮混在人群之中,原想出其不备将小丫头擒住,谁知你五云掌火眼金睛,一下便将他识了出来。如今木川已率众在由此往西的要道浒黄洲设下重伏,诸位倘仍从彼处过,纵使阁下武功不惧木川,只是敌暗我明,恐也前路难卜。”
骆应渊谢道:“承婆婆以此相告,足见厚意。我等此番若得平安归返武昌,俱皆仰赖义助。”戚婆婆摇头道:“老婆子不过为己打算,何值相谢?依老身之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几位不妨往南绕过浒黄洲,取道灵泉山前往武昌,如此便可避开木川埋伏;老婆子就在山下秋风亭相候诸位,不知骆大侠尊意如何?”
骆应渊微一沉吟,点头道:“好,但须世侄女她平安无事,心禅只是身外之物,骆某答应婆婆便是。待我三人晚时先会着铁珊兄,明早与婆婆在秋风亭相见。”戚婆婆笑道:“‘五云掌’言出如山,必不失老身所望。”当即转身拄拐飘然而去。
骆玉书待戚婆婆稍稍走远,道:“爹,咱们可要暗中跟着戚前辈,或能寻到青芷藏身之所。”骆应渊摇头道:“戚婆婆武功甚高,此计一来易被察觉,二来对方定也防着这手,不必白费心思了,先会着你两位世伯世叔再说。”三人当即折回华容镇,此际月挂中天,候不多时,见顾雷二人也自东废然而返。骆应渊将方才之事向二人说了,叹道:“骆某不曾料及是木川处心积虑欲夺心禅,先前未向二位世兄直言以告,以致青芷为敌所擒,实是罪莫大焉。”
两位堂主闻言甚惊,顾铁珊道:“此事与世兄何干?如今为救小女,反连累世兄将此等密事披露于外,顾某于心何安。”骆应渊道:“木川既早知心禅所在,这事便谈不上有何秘密,咱们这就去秋风亭换人。”顾铁珊惊道:“《潜龙心禅》乃武林至宝,岂能因小女之故落入他手?”骆应渊摆手道:“世兄何出此言,甚么事要紧过令爱的安危?‘断肠索’并非大奸大恶之徒,青芷在其手中想来一时无虞,当务之急先要将人救回。”顾铁珊闻言默然不语。
雷畴天道:“大哥休要多虑,眼下且先将青芷救出,之后你我再想法替骆大哥夺回心禅罢了。戚老太武功虽高,放着木川一伙人皆对心禅虎视狼顾,纵使秘笈在这老太婆手里,怕她也是有命拿、没命练。”顾铁珊闻言身子一震。
骆应渊道:“多说无益,咱们这就赶去秋风亭。”五人当即策马夜行,绕过大江南岸要冲之处的浒黄洲,天没亮便赶到武昌府东南数十里的灵泉山。此处峰环湖绕、林泉幽穆,乃是武昌左近一处风景胜地,亦是朱元璋六子楚王朱桢陵寝所在。几人来到山脚下的秋风亭,见日头渐渐自东升起,林间云烟未散,映得一片山水钟秀。五人候不多时,戚婆婆亦由远处徐徐而至,笑道:“骆大侠果是信人,偏劳诸位久候,老身心不自安。”
顾铁珊走上两步道:“月婵,河间骆府侠名远著,纵使你对我心中有怨,何必跟人家开这等玩笑?还请你放还小女罢。”戚婆婆叹道:“我这一世早已无甚念想,临老若能功夫称雄武林,也不枉活一世。”顾铁珊道:“你我俱已年近六旬,还有甚么事看不透,尚要以此为念?”戚婆婆摇头道:“你有武功天下第一的本家叔父,有生死之交的义弟朋友,更有惜若掌珠的宝贝女儿。老婆子伶仃一世,只好苦中作乐。”
顾铁珊犹欲开口劝说,骆应渊阻住他道:“骆某既与婆婆有约在先,铁珊兄不必多言。”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册,望之亦不甚厚,纸页微微发黄,道:“此便是姚少师当年交与家父的上册心禅,望婆婆依言将我世侄女放归,骆某立将心禅奉上。”
自当日景兰舟等人首听念阿上人说起《潜龙心禅》之名,至今终得一睹其物真容,不想峰回路转,上册奇书竟在骆府手中,在场诸人皆知此乃旷世秘宝,不免心潮起伏。景兰舟暗道:“文师哥曾言‘秋蝉功’见载于上册心禅,不知骆老前辈可曾修习,将来或能指点冼姑娘一二。”转念又想:“下册《潜龙心禅》仍是不知所踪,寻不着‘烟霞澹月步’口诀配合玉蟾剑法,习得秋蝉功也是无用。当下头等大事须先救回顾师姐,其余多想无益。”
戚婆婆望了心禅一眼,缓缓点了点头,伸手道:“‘五云掌’一诺千金,必不欺我,还请将心禅交与老身。此处距离武昌不足半日路程,木川等辈犹自守在江边,几位大可放心上路,老身晚时自会将小丫头平安送归霹雳堂。”骆玉书惊道:“前辈讲明了以书易人,如今怎又反口?”戚婆婆笑道:“几位武功无不远胜老身,我若在此交人,诸位要夺回心禅易如反掌,老婆子岂会这般蠢笨?”
骆应渊道:“骆某既应承在先,自然不会食言,请婆婆勿要多心。”戚婆婆笑道:“阁下是仁人君子,老身并无疑心,旁人可就难说得很。雷堂主的手段厉害,老婆子多有耳闻,自当小心行事。”
雷畴天不知戚婆婆与义兄过往渊源深厚,怀中早暗揣数颗霹雳雷火弹,心道:“只须青芷一离险境,我立时便将这臭婆娘送上西天,何须同她讲江湖道义?纵使日后事情传出,也只怪雷某失信于人,于骆大哥声名无损。”及见对方竟识破自己用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