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兰舟心想骆玉书身为朝廷武官,不宜同无为宫过多往来,道:“小侄只在城内稍作打听,谅来无事。”骆应渊稍一迟疑,点头道:“世兄凡事小心。”景兰舟辞过几人出得门来,见街市上熙来攘往,心道:“还有一月便是中元节,不知无为宫教众几时会到湖广?”
那武昌城风景特异,四面城墙皆依山傍水而建,就连城内亦是多山多湖,素有“三台、八井、九湖、十三山”之说。景兰舟自霹雳堂缓缓行至城北的凤凰山,一路留心查看,似未见城中有何江湖人士。凤凰山毗连城池北墙,虽只是座矮山,却也草木苍秀,身处其间甚觉清凉。
他转过一片林子来到北城墙下,见此处甚为荒僻,已是少有人迹;又向东行了几步,忽听前方有人说话,声音甚是耳熟,细辨之下竟是梅潜,不觉心中甚喜:“连梅长老也到了武昌,冼姑娘说不定就在附近。”想起岁寒三友日前江上相助之恩,正欲上前道谢,忽听梅潜沉声道:“我吩咐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另有一人应道:“小的已派人四处搜寻唐坛主的踪迹,至今未有消息。”梅潜道:“此事务要加紧打探,倘被宫主率先找到唐亘,那便难以下手。”
景兰舟闻言心中一震:“当日梅长老为唐亘、祝酋联手所伤,莫非要私自杀唐坛主报仇?”当下先不急于露面,藏身树后侧耳凝听。梅潜沉吟道:“从诸般线索来看,唐亘这小子应是在湖广无疑,不知他到底躲在何处?”那人迟疑道:“小人本领低微,就算真寻到了唐坛主,怕也拿他没半点法子。”梅潜道:“谁要你对付他了?我是教你及早给老夫报信。可有幽部妙使的消息传来么?”
那人道:“小的探知幽部四位妙使已由苏州出发,只须她几人一入湖广境内,自有人报知长老。”梅潜道:“这事你也须看仔细些,不可出了差错。”那人不解道:“幽部妙使一向替宫主尽心办事,数月前霜霞二使在武昌与人动上了手,你老还特意吩咐小的率人赶去解围,如今为何连她们也要钉梢?”梅潜道:“老夫自有安排,岂用你多嘴多舌?”那人讪笑道:“小人岂敢。小的一向受你老照拂,定当尽心效命。”梅潜应了声道:“你去罢。”
那人自林中转出,独自往南而去。景兰舟暗中瞧见对方一身兵官打扮,心道:“无为宫教众庞杂,连军营里也有他们的人。”原地稍候片刻,假作游玩赏景到此,向前行不数步,果见梅潜在不远处凝立出神,佯惊道:“梅前辈,你何时到的武昌?”
梅潜因见彼处人踪罕至,故与那人相约在此会面,他见景兰舟陡然现身,不觉心中一惊:“不知我俩方才那些说话被他听去没有?”面上笑道:“老夫与景少侠当真有缘得紧。不知少侠因何到此?”
景兰舟向他躬身行礼道:“晚辈随顾堂主他们同归江夏,在城中闲游至此。前次与长老南昌相会,彼时众口喧嚣,未曾得闲相谢前辈当日相告长葛县丐帮命案真相一事,令在下沉冤得雪;前日更多蒙三位长老仗义施援,铜鲸帮方才奸谋未逞,我几人实是感恩怀德。”梅潜笑道:“那都是冼宫主足智多谋,少侠无须客气,大家本不是外人。”
景兰舟稍一迟疑,道:“不知冼姑娘可也在武昌么?”梅潜道:“冼宫主有些教务要办,目下不在此地。”景兰舟“哦”了一声,心中微觉失望,暗道:“梅长老毕竟是雷大哥的师父,若知顾师姐被人掳走,或肯出力帮忙。”便道:“晚辈当日在南昌听闵坛主说起,桐仙早前曾寄书长老、提及在下师兄文奎重现江湖一事,长老想必也已知晓。”
梅潜抚须道:“不错,文大侠居然尚在人间,那是任谁也没有想到。”景兰舟又问道:“管老书中可曾提起那名诬陷在下的丐帮弟子木川?”梅潜摇头道:“未曾讲起。老夫听到江湖传闻,这人事败后逃出丐帮,桐仙后来也遇见他了么?”景兰舟道:“不错,此人因与我文师哥有仇,一路安排下各种毒计百般加害。”
梅潜皱眉道:“桐仙信上说亲见尊师兄与人在梅山激战多时,以文大侠的武功,有甚么人能与他如此酣斗?莫非就是那癞子木川?”景兰舟道:“前辈料事如神。”当即将木川来历说了,梅潜奇道:“这乞丐是……是唐老宫主之夫?他为何会与文大侠有仇?”略微沉思片刻,惊道:“莫非冼教主是文大侠与老宫主所生的女儿?”
景兰舟见他转念便即猜到,心中十分佩服,道:“桐仙当日在梅山亲历事情始末,这事终究瞒不过几位长老。”梅潜默然良久,缓缓道:“梅某曾有幸得窥唐宫主玉颜,知冼教主与其义母长得十分相像,早疑心她二人乃是亲生母女,没想到宫主的生父竟是文大侠。如此说来,这些年也是尊师兄在教授他女儿武功?”景兰舟道:“这事长老如何得晓?”梅潜笑道:“冼教主功夫并非唐老宫主亲授,本教其余高手老夫无一不知,怕是教不出这样的好徒弟。”景兰舟道:“雷堂主武功高强,自是名师高徒。”梅潜摇头道:“虎臣二十岁时,哪有这般功夫?”
景兰舟又道:“昨日我一行人在华容镇中伏,顾堂主之女被木川劫走,晚辈原想寻冼宫主相商救人之计。”梅潜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