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见对方言语客气,一时摸不透他来意,笑道:“好说。尊驾剑法高明,请教大名?”那苗人道:“在下保靖州麻俊雄。”
骆玉书闻言心中一动,暗道:“这名字觉着好熟,不知在哪里听过?”忽想起当日浔阳江上铜鲸帮截住霹雳堂行船,自己同蓑衣帮帮主史森交了一回手,景兰舟曾问过后者是否师从麻俊雄学过剑法,心道:“当日史森于此矢口否认,神色却有些不对,莫非这苗人与蓑衣帮有甚牵连?”
那妇人心道:“麻俊雄?没听说过这名字哪。这人能斩断我的流云飞袖,功夫可真不赖,倘若他出手相帮这两个小妮子,我怕便讨不了好去。”笑道:“明明是两位道长追着我不放,非是妾身要与之为难,还是我给三位赔罪,请几位高抬贵手罢。”那苗人笑道:“夫人武功精妙,方才对这两个小辈手下留情,我怎会瞧不出来?麻某先行谢过。”
卧萍使见这苗人适才虽替自己出手解围,然两边素不相识,对方开口便代二使向这妇人赔礼,言语间俨然又将自己视作后辈,不由心下不乐,道:“谁是小女娃儿了?阁下是甚么人,你我素昧平生,如何这般倚老卖老?”
麻俊雄哈哈笑道:“这位定然是无为教的卧萍妙使了,果然口齿伶俐。在下年纪着实大过两位好几十岁,怎说我倚老卖老?不知姑娘与这位醉花使可是姐妹相称么?”卧萍使哼了声道:“此事与你何干?”那苗人道:“只怕有些干系。两位道长既有金兰之谊,姑娘免不了要叫我一声叔叔伯伯。”卧萍使闻言一怔,道:“你说甚么?”
醉花使忽开口道:“爹,您老说了半天,也没见一句正经话,只顾拿我们取笑。”卧萍使惊道:“这位……这位便是伯父?”麻俊雄笑道:“好孩子,许多日不曾相见,过来让爹瞧瞧瘦了没有?”顾骆二人见状也皆心下诧异:“醉花使竟是这苗人的女儿?”
那妇人见此情形,暗道:“原来这苗家高手是醉花使的父亲,刚才幸好没向小妮子下狠手,否则难以收场。”笑道:“两位父慈子孝,令人可羡。因我先前与无为教有些过节,两位妙使定要拿妾身问罪,不知麻先生可要相帮令爱么?”麻俊雄道:“麻某一介边夷粗鄙,岂敢妄称先生?夫人言重了。”转头向醉花使道:“这位前辈武功高强,适才若非她有意相让,你早连小命都没啦,还说要捉拿人家,也不怕被江湖好汉笑掉大牙。”又向那妇人道:“我这女儿在无为教多年,平日行事多是职分所在,夫人休要介意。如今由我这老子代女谢过,夫人别同小孩子一般见识。”
那妇人见对方言辞甚是谦厚,道:“好说。尊驾武功厉害得很哪,不知师从哪一位名家?”麻俊雄道:“我等南夷武夫自学自练,雕虫小技何值一提。”那妇人见他不肯吐露,笑道:“既如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承让承让。”麻俊雄笑道:“彼此彼此。”便欲带着女儿离去。卧萍使见这苗人自作主张放走敌人,心中虽然不忿,然醉花使年纪较她稍长,自己素来事之以姊,对方既为其父,却也不好多口。
骆玉书见那苗人要走,心道:“此人武功高强,又与史森大有干系,莫不也是应邀前来相帮木川?我等先前曾助花萍二使自锦衣卫手底走脱,不如借此人情加以劝说,说不定便少去一名强敌。”当即起身拱手道:“麻前辈请留步。”
花萍二使闻声回头一望,喜道:“原来是骆少侠,这便巧得很了。”上前向二人施礼。麻俊雄奇道:“蕊儿,这两位是你朋友么?”醉花使道:“爹,我来给您引见。这位骆少侠是河间府骆老前辈的长孙、‘五云掌’骆大侠的公子;这位姑娘正是霹雳堂顾堂主的千金。他二人曾救过女儿数回,我至今也不得报答。”
麻俊雄闻言甚喜,少不得同二人寒暄一番。那妇人见骆、顾二人身分非比寻常,不由也在旁多看了两眼,却未开口搭话。骆玉书与之攀谈几句,问道:“不知前辈同辰州府蓑衣帮的史帮主怎么称呼?”麻俊雄闻言一怔,道:“两位认得史帮主么?”骆玉书道:“早前有过一面之缘。在下与思过先生高徒景兰舟少侠相熟,不久前听他说起,史帮主曾师从前辈学过几招剑法,不知可有此事?”
骆玉书话音刚落,麻俊雄与那美妇同时“啊”了一声,麻俊雄握住骆玉书手臂道:“少侠认得景公子么?不知……不知他眼下人在何处?”话声微微发抖。那妇人一跃至骆玉书身前,怒道:“景兰舟这臭小子在哪里?快带我前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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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使“流云飞袖”的中年美妇自然便是端木夫人了。当日她留在宜阳廖家庄,过不数日少林方丈本如及罗汉堂首座本严竟寻上门来,详询其夫萧念当年负伤身死一事。原来那萧念天生异于常人,竟是心生于右,当年左胸受了顾东关一记重手,虽是一时气闭昏厥,却并未当场身亡。顾东关不识此中奇巧,只当对方被自己击中心口,决无不死之理,未加查验便即离去。
唐馨儿当时刚与萧念成亲不久,不舍夫君远行,便一路跟随左右,萧念偶或公干有暇,两人便暗中相聚以解相思。那日她本在附近游玩,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