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并交界处,代县城外,匈奴人的王帐之中。
面对乌籍单于的狠话,以及一众怒火丛生、杀意沸腾的匈奴权贵,大行司大行令郑泉的脸上却未见丝毫动容之色。
显然,匈奴人的反应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说的更明白一些,早在匈奴人违约,朝廷被迫变更计划,并通知他之后,郑泉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日。
而他,或者说是朝廷,也早就做好了应对匈奴人责难的准备。
因而但见伴随着乌籍单于这边,威胁的话语一**,郑泉便不慌不忙的开口,微笑道:"对于单于心中的不快,外臣深表遗憾。若外臣身死,便能消弭单于胸中之火,那外臣绝不会吝啬一死,以成全两国之好。
但是很可惜,这并不能。
相信单于也很清楚这一点事实上,要不然...单于你也不会给外臣开口自辩的机会。"
"...你还有半盏茶的时间。"乌籍单于面无表情的再次开口道。
"...那就先请恕外臣出言无状了。"
郑泉脸上笑容不变道:"事情其实很明朗,具体的想必就不用外臣多说了。在这之中,外臣不否认我们大周的错误,但贵国...也亦然。甚至说句不客气的话,事情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贵国的责任...要更重一些。
若是贵国率先驻足不前、违背之前的约定,拖延到今时才出兵,我大周也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改换目标。
当然,外臣说这些话,并不是在推卸责任。事实上,都这个时候了,再去讨论责任问题,本就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相较于过往,对于单于、对于匈奴,更重要的是当下,是未来。
当然,外臣也清楚。
光是红口白牙的说...终归是缺些诚意。因而我大周也早已为单于准备好了赔礼,以示歉意。"
"...继续,"乌籍单于双目微瞌,眯着眼道。
"首先,"郑泉也不再卖关子,直言道:"我大周会在两国边境接壤处,开放贵国一直希望我大周开放的互市。曾经限制、禁止交易买卖的,例如茶、酒、盐、甚至贵国最欠缺的铁器等,都将在此处自由、且无限制的交易。
其次,接下来我大周将一次性支援贵国可以装备三十万人的兵器、甲胄、弓弩、箭矢。
都是京中禁军同制式,由能工巧匠以百炼精铁所打造而成的利器。
最后...本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于渔的原则。我大周将派遣一批精于冶炼、斧凿、织染等技艺的工匠,随安乐公主的送亲队伍,同赴龙城。以全两国友邦的兄弟之义。"
不得不承认,为了平息匈奴人的怒火,朝廷方面确实是下了血本。
别的不说,单是互市一事,两国之间就没少扯皮。远的不谈,之前匈奴左贤王赴京城,商议和亲之事之时,就特地的在朝堂上提过。
结果出于种种考虑,大周并未接茬。
现大周这边竟然主动松口了。
也不怪乎伴随着郑泉一番言辞下来,哪怕是匈奴一方之前对大周成见最深、最坚持己见,想要带兵南下,给大周一个深刻教训的,此时也已态度松动。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其中有心者更是开始谋算,如何从这些大周的补偿里获取最大的好处,分走最大的一份羹。
这一切自然也是被郑泉看在眼里,因而再环顾了一下四周,将一众匈奴权贵包括乌籍单于的表情都进入眼底之后。便再次开口,笑容不变道:"不知单于对我大周的诚意...可满意?"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虽然乌籍单于还想要更多,但清楚过而不及的道理。因而在默然的片刻之后,并表示这一张可以就此揭过,同时强调下不为例。
"自然,自然,"郑泉如刘从善道。
琐事的谈完了,那么也该商讨正事了。
那就是接下来的仗,要如何去打。又如何将大军安全的撤回草原。
没错,虽匈奴坐拥百万雄师。但哪怕是最好战的,亦没有和镇北军继续硬拼下去之意。
毕竟他匈奴人能打,镇北军也不是吃素的。
没有大周在一旁策应,牵制镇北军的精力,就算是打赢了,他们也会损失惨重。甚至保不好把自己给折进去,说不定。到时候,反倒是会让一旁枕戈待旦的渔翁得利。
不提接下来,匈奴这边如何商讨,又有如何组织安排。
与此同时,另一边,随着鸿雁穿空,历经数日,青州的急报也终于送抵了京城,到了天子手中。
天子自是大怒。
本身朝廷的钱粮就已经够紧张了,因而大军出征之前,天子这边特意交代叮嘱过。结果这青州这边还搞出这么大的幺蛾子来。
大半个青州的粮草都被卷走了!
也亏是此番朝廷大军南下拿下的州府,只有青州这里出了状况,其他各州府都如计划拿下。要不然,怕是天子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