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气笛一声长鸣,从京城开往临河的特快列车缓缓地离开了月台,向着南方疾驰而去。唐子风和周衡二人坐在卧铺车厢走廊一侧的窗口,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低声地聊着未来的工作。
局党组给了周衡和唐子风一星期的时间做准备。周衡是机电处的老处长,突然调动工作,需要交接的事情很多,而且还要抓紧时间熟悉临一机的有关情况,所以这几天时间差不多都是在忙着这些事。唐子风相比而言就轻松多了,他才到处里工作两年,基本没什么需要交接的,主要精力都在忙自己的私活。
这几天,他把自己脑子里关于赚钱的想法全面梳理了一遍,写了一份好几十页纸的公司业务规划,交给王梓杰,又逐字逐句地向他进行了讲解,要求王梓杰务必照着规划上的安排去做,别耽误了两个人共同的发财大计。他还再三叮嘱,如果这边业务有什么变化,王梓杰必须在第一时间打电话到临河去向他通报,千万不要为了省几个长途电话费而采用写信的方法。他表示,他们俩现在都已经是身家十万以上的有钱人了,足以达到长途电话自由。他买了厚厚一叠200电话卡交到王梓杰的手上,告诉他,有了这玩艺,长途电话也就是3毛钱一分钟,聊上个把两个小时也没啥压力啊。
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妥当,余下的时间里,他也抽出十几分钟思考了一下自己和周衡到临一机之后的策略,毕竟他也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好青年嘛。
此去临一机,周衡是厂长,他只是厂长助理。其实,说厂长助理都是给他脸上贴金了,这只是局里为了安抚他而给的一个职务而已。他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周衡的秘书。周衡已是50多岁的人了,能力是没说的,但精力有限,需要有个年轻人帮着跑腿打杂。至于说让唐子风给周衡出谋划策之类的,局领导还真没这个奢望。一个完全没有企业管理经验的小年轻,能玩得转这种几十年的老国企?
不过,周衡对唐子风的期望却是非常高的。局领导在唐子风身上看到的只是幼稚,再加上一些不着调,周衡却从与唐子风的接触中感觉到这个年轻人有闯劲,行事不拘一格,比时下大多数人都更有远见。周衡知道自己面临的将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局面,临一机的情况可以用“积重难返”这样四个字来表述。要把临一机从泥潭里拉出来,需要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而唐子风,恰恰就是这样一个非常之人。
按照常理,二局委派周衡到临一机去上任,是需要由上级组织部门派人陪同前往的。周衡拒绝了这种安排,说自己对临一机非常熟悉,自己带着介绍信去上任,也不怕临一机的干部不认账。再说,临一机原来的整个班子都被端了,组织部门兴师动众送他上任,做给谁看呢?
就这样,到了约定的时候,周衡只带着唐子风上了火车,前往临河。
“小唐,这几天我思考了一下。你说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临一机原有的领导班子涣散,职工人浮于事,产品缺乏竞争力,这都是大问题。那么,你觉得我们到临一机之后,应当从哪开始破局呢?”周衡对唐子风问道。
“业务!”唐子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所有的事都是闲出来的,只要让大家忙碌起来,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临一机前些年没这么多妖蛾子,这几年业务形势不好,工人一年倒有半年是在家呆着的,各种妖孽的事情就都出来了。”
“业务?”周衡在嘴里轻轻念叨着这个词,点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如果厂子业务饱满,很多事情都不成其为问题了。可是,前任的领导恐怕也知道这一点吧?现在全国机床企业都是停米下锅,大家的业务都不饱和,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把业务做起来呢?”
唐子风说:“拣到篮里都是菜啊。如果我们就守着原来的几个产品,那肯定是吃不饱的。到了现在这时候,我们就不能挑食了,只要能赚钱的东西,我们都做。就算不能吃饱,起码也混个半饱吧?”
“你是说,我们可以开拓其他的业务?”周衡明白唐子风的意思了,“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吗?”
唐子风把手一摊,说:“我对工业一窍不通,哪能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处长,……啊不,厂长,你不是老机床口的吗,这方面你有经验啊。”
周衡果真陷入了沉思,嘴里还在颠三倒四地念叨着:“龙门铣镗床……压力机床……磨床,能磨点什么呢……”
“老周,我说你就别费劲了,等到了厂里再说吧。”唐子风大大喇喇地打断了周衡的遐思。他对周衡的称呼一向挺乱,有时候叫处长,有时候叫领导,遇到周衡心情比较好的时候,他便会称一句老周,甚至周老爷子。如今,两个人被一同派往临一机,以后恐怕就得相濡以沫了,唐子风对周衡的称谓,也就变得更随便了。
周衡被唐子风一句话唤醒,笑了笑,说:“也对,厂里的情况我还不了解呢,现在想再多也是徒劳。等到了厂里,和原来的厂领导、中层干部一起商议商议,没准就有想法了。”
“就是嘛,现在操这个心干什么。对了,老周,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带了面包、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