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高文的目光始终都不曾从天空离开,他的思维则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真正的考验发生在魔潮锋矢与屏障接触的那一刻,我们所建造的这座坚城是否能为我们的文明换来生存……便在这一刻得见分晓。”
“幸运的是我们并不用等太久,”琥珀轻声说道,“为确保参数精准无误,屏障是在观测者密室那边侦测到最后一次魔潮震荡之后启动的——那次震荡是魔潮本体与‘奥’接触的证据,所以理论上再有一会,我们这边就能得到‘终审判决’了。”
等待是最大的煎熬,哪怕这等待的时间其实并不很久。
琥珀跑去搬来了两把椅子,并把其中一把放在高文身后:“坐着等吧。”
高文摆了摆手:“我又不累。”
“你就说你累,”琥珀看了高文一眼,随后踮起脚用力按着高文的胳膊往椅子上拽,“你已经站的太久了,这最后一小会,你应该坐下来等。”
高文无奈地看了这个踮起脚都仍然是个矮冬瓜的暗影突击鹅一眼,突然笑了起来,他按了按琥珀的头发,这才坐在椅子上:“那好,我就坐下来等。”
琥珀看着高文坐下,自己也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但她安静了没一会,便突然又微微起身,搬着椅子往高文旁边靠近了一点。
高文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我紧张。”
“其实我也有点紧张。”
“无血无泪的钢铁君王也会紧张?”
“《圣言录》你都出十六期了你跟我说这个?”
“……好吧,倒也是,”琥珀笑了起来,“你也是人。”
高文却只是撇了撇嘴,这一次他没有再反驳旁边这姑娘,也没有出言调侃,他只是静静地坐在落地窗前,与琥珀一同沐浴着血色朝阳,注视着这个世界在倒计时终末的模样。
然后,倒计时归零了。
八点整。
天边的云霞似乎出现了些许震颤,那是魔潮锋矢终于接触到母星屏障的迹象。
但高文却突然恍惚了一下,紧接着,他视野中的所有光影尽数破碎。
无尽纷繁的光影在破碎中飞快旋转,又以令人难以理解的方式在感知中重组成型,高文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一下子被从身体里抽离了出去,并被送往了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但这种混乱的感觉转瞬即逝,他很快便感觉自己“稳定”下来,并看清了出现在自己视野中的光景。
四面八方是无尽的纯白,纯白中心静静站立着一个朦胧的身影,那身影没有面容,却有着与人类一样的轮廓身形。
高文心中一动,他试探着走向那个陌生的身影,并向其打着招呼:“你好,你是……”
“这里是起航者船团,以第一期开拓者的名义,我们向新的起航者致敬。”
那个身影却仿佛没有看到高文,也没有听到高文的问候,他在自顾自地开口,这让高文迅速明白过来——这只是一份古老的影像记录。
紧接着,他便听到那个朦胧的身影继续说道:
“我们的继任者,当你们或你们中的一员发现这份影像记录的时候,必然意味着你们已经符合了那最终的条件——你们应当已经理解了‘成年’的意义,并抵御了你们现阶段所能面对的最终极的磨难,你们已经独立且骄傲地站在这颗星球上,并做好了向外迈出脚步的准备。
“我们向你们表示祝贺,以及祝福。
“在起航者船团刚刚出发的时候,我们便预见到了这场旅途的漫长与孤独,我们深知这个宇宙有着怎样特殊的法则,我们深知它如盛夏般繁茂,可以孕育出数不清的辉煌文明,又如风暴般酷烈,无数辉煌的文明会在短暂的循环周期中起伏消亡,我们希望能在这漫长而孤独的旅途中找到伙伴,但我们也知道,宇宙的尺度上,能与其他文明结伴而行本就是一种奢侈的索求。
“即便如此,我们仍然坚信你们会出现——或许出现在我们离开数万年、数十万年以后,或许出现在船团远离百万光年以后,你们或许会从我们留下的遗物中学到一些东西,也可能发展出完全超出我们预料的、前所未见的文明,但无论如何,我们坚信你们的存在。
“你们一定存在,而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你们也能踏入星空中的这趟漫漫旅途,因为这片星空……真的值得一看。”
在高文身旁,在那无尽的纯白背景之中,陡然浮现出了数不尽的波澜壮阔之景——
他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恒星,看到巨大的焰柱从星体表面喷涌而起,在太空中划过数万公里高的圆弧,迸射出的光辉与热浪在亿万公里之外仍然耀眼刺目;
他看到黑暗冰冷的星体,在茫茫星空中孤独漂流,巨大的岩石结构表面遍布裂谷与山峰,早已冰封冻结的地表结构中竟依稀可见某些疑似古文明残留的造物;
他看到遥远的星河开裂,巨大的空间裂缝横亘太空,大规模的高能气云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浸润着星河中的无尽群星,而规模庞大的舰队便穿行在那云团深处,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