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来想喝口水,冲冲嘴里的血腥味,却被人横空劈手夺了茶杯。
关不渡不知几时来的,正抱臂坐在桌边,见鹤归醒了,说:“子车渊平跑了。”
鹤归张了张嘴。
但唇上干裂,一动就疼。可关不渡像没看见似的,将茶杯远远放置一边,问:“想喝水?”
“……”鹤归只有瞪他的力气。
“那就实话实说。”关不渡凉凉道,“你这经脉俱断的样子究竟是因为生病,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静默半晌,鹤归叹了口气。
关不渡见他态度软化,回身将茶杯抵到鹤归嘴边,捏着他的下颚喂了他一口。
茶是温热的,入口甘甜。鹤归有些心虚,借着关不渡的力度坐起身,道:“是压制内力的药。”
“逼我把事全部抖出来,自己却藏着掖着。”关不渡皮笑肉不笑,“鹤归,你真是好算计。”
“我只是没找到机会说。”鹤归说,“我找霍元洲求的药,吃了之后,内力会沉进丹田,如果不服用回春,就与不习武之人无异。”
说到底,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手段罢了。
在这个杀人不见血的江湖,没有实力傍身,只会尸骨无存。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确有些不厚道,便抬起头,软了声音:“你别生气……啦?”
微尾音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关不渡却不吃这套。
今日他情绪起伏太大,鹤归刚醒时还没反应过来,此时看,才发现关不渡很不对劲。
平日里手不离扇的他,现在两手空空,一只手还背在身后……
鹤归心头一凛:“你受伤了?”
作者有话说:
楼主:看我英雄救——等等,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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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世俗杀人
子车渊平离去时,若关不渡没有把握与他一战,他断不会如此跟随而去。
关不渡的武学境界究竟到了何种地步,鹤归不知。只是他直面过子车渊平的威压,自然知道应对他并非易事。
可是关不渡也并不弱。
鹤归心思百转,见关不渡单手负于身后,才陡然顿悟:“是那一掌?”
林绍折返回去时,关不渡很快就到了,金印下的那一掌,乃子车渊平的杀招,几乎倾注了他十分的功力。宗师与寻常武道之人之间犹有天堑,即便是关不渡也无法跨越。
他来得又急,自然在全力以赴的子车渊平那里就差了几分。
关不渡因他而伤,且不知伤到何种程度。鹤归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团怒火,这份怒火毫无目标,却烧得他心焦。
关不渡面色淡然,看不出伤情的深浅。
“姚玉春也来了。”他说,“为天机而来。”
鹤归收敛心神,丹田处的裂痛感却时不时蔓延上来。他咽下喉头的血腥,哑声道:“天机究竟是什么?”
关不渡笑:“我也不知道,世上知晓儒门传承的都死绝了。”
相比佛道两家,儒门更像是乱世中的一个隐士,在舍利出世之前,儒门甚至都毫无存在感。
“儒门是三大宗门中传承时间最久的一宗,相传每一代的传承弟子都是将相之才,样貌与常人有异。门下弟子善小巧之兵器,巧言善书,聪慧异常——这是老头儿在我小时候告诉过我的事。”
鹤归突然想到什么:“你的祖父不是在朝为官?”
“是,如果不是那一场大火,接下传承的就是我的父亲。”关不渡转身,那只受伤的手霎时露出,只见他每根骨节上都泛着骇人的红,像在血水中浸泡了一番。
子车渊平那一掌,分明就是要致鹤归于死地,却教关不渡拦了下来。
鹤归视线落在关不渡的手上,眼中冷光明灭。
关不渡见鹤归面色不虞,忍不住笑道:“做什么?你那副样子我还以为我过会就要死了。”
鹤归垂下眼。
“子车渊平功力虽深厚,但在他武学上糅合了百家的招式,不够纯粹,我受伤,是因为我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鹤归心道你骗谁呢。
若是真没把他放在眼里,子车渊平现在早就该跪在地上求饶了。
但他没打算点破,因他知关不渡这样说,是为了安他的心。
鹤归受的伤颇重,清醒半会只觉困顿,在彻底昏睡之际,他看着关不渡离去的背影,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关不渡推门而出,门外早有人等候。
来人仪态端庄,一袭白衣,竟是许久不见的沧澜左护法浮白。
只是她看起来神态沉静,步伐间却含着隐隐的焦灼感。一见关不渡出门,便连忙迎上去。
在下属面前,关不渡并未表露自己受伤的痕迹,他行走在前,将手收回袖中,随口问:“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