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归注意力被分散,一时不察,受了子车渊平一掌。
“何必如此执拗。”子车渊平瞬息收掌,压下蓬勃的真气,“景誉死了,你也没有任何损失,我虽敬你,但是你若执意犯傻,我也不会留什么情面。”
鹤归压下喉头的血气,正欲说话,殿外突然响起一个阴冷的声音。
“我竟不知你还会给人留情面?”
鹤归心头一凛——是姚玉春!
抬首望去,本应还在城外赶不回来的姚玉春,缓缓走进了主殿大门。
他发冠散乱,眼若寒冰。身上还带着伤,衣衫不知何故零零碎碎,右半边肩膀裸露在外,暴露出狰狞的伤口。
子车渊平看见,也是一愣:“你怎么弄的?”
“这得问景誉。”
姚玉春脸色本就苍白,眼下失血过多,眼底一片乌色。好在他样貌年轻,即便狼狈至此,气势也不占下风。
“景誉。”姚玉春对着空旷的大殿缓缓开口,“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小计策,就能保住皇位吗?局势已乱,别再苟延残喘,做一些无谓之事了。”
他听声辨位,散乱的布帛里有景誉微弱的呼吸声,下一瞬,五指成爪,杀意凛凛。
鹤归当然不会让他得逞。
在姚玉春暴起的一瞬间,鹤归已拔剑而起。
款款细风,阵阵铃音。剑意流光飞舞,携带着滔天的霜色,与姚玉春的真气撞在一起。剑意所至,十里长亭百草干,剑光横雪玉龙寒。
姚玉春收掌再战,挥袖中袖袍被烈烈长风鼓起,金色的莲顿时变得巨大无比。可鹤归仍然不慌不忙,连剑意也未收,只转身再挥剑,两缕罡风般的剑光霎时将莲花撕裂开来,化作无数粒星辰般的光点。
“你愣着干什么?!”姚玉春眼见鹤归如此可怖的剑意,冲子车渊平厉声吼道,“答应我的事,你忘了?!”
“他不过一个未出名的新秀,何必用的着两位宗师?”子车渊平道,“我可不想让他们笑话。”
“就算是新秀,那也是十年前。你见过两剑就能破了我莲印的新秀吗?”姚玉春冷冷道,“你再不动手,就给我滚。”
这句话不知刺激了他哪根神经,原本老神在在的子车渊平,也飞身加入了战局。
鹤归顿时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威压。
在洞庭的时候,虽一人敌百,但那时他没有后顾之忧,自可放手一搏。可如今景誉还在,要是姚玉春还有帮手,他真的不能确定可以保得下景誉。
方才打斗许久,宫里没有任何动静,也许姚玉春早就将所有人控制起来,就要在今夜取景誉的性命。过了今夜,知道景誉怎么死的人也活不过第二日。届时,随他一张嘴如何说,大晋自然易主。
他可以退,但不能退。
逼到无处可退的时候,解梦剑反而愈发兴奋。不知是否受到主人情绪的影响,灌注真气时,竟嗡嗡地颤动起来。
鹤归微微一笑,也并无惧意。
殿门大开,狂风吹的几人睁不开眼,烈烈声中,鹤归右手并指,自剑身一抹,恰巧闪电降临,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哪个更为明亮。
子车渊平与姚玉春同门同宗,为敌时谁也制不住对方;一致对外时,默契旁人也难以企及。交战的第一瞬,鹤归便被两朵金色的莲花罩住,另一面,子车渊平亦祭出禅杖,想就此将莲印下的人击杀。
两位宗师级别功力压制,登时就逼得鹤归呕出一口血。
可敌人愈强,解梦便愈强。
那佛门的二人只看见鹤归左手一翻,紧接着不知哪里传来一声清亮的鹤唳,伴随着一缕青光从莲印下射出。
定眼看时,原是剑意化作一只白鹤,“唰”得一声,削掉了子车渊平的半个斗笠。
剑灵成了白鹤的模样,在殿内横冲直撞,打得二人措手不及。一息未定,又是一声鹤唳——只见鹤归从莲印中冲出,手中的剑上赫然立着一只乌色的鹤。
第二缕剑灵!
世上仅此无二!
佛门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异。
他们都知,这一战,鹤归必定一跃成名。
就连子车渊平也不再轻敌,飞身贴近鹤归。三人或远或近,打的难分难舍。鹤归一人敌二,现在尚且可以应付,但若再拖下去,体内的真气必然枯竭。
他定了定神,一把弹开旋转的禅杖,余光见到景誉从布帛中爬起身,心中一喜。
若他拖住二人,景誉趁机逃出,再加上怀枝在外的接应,一定可以安全。
鹤归忙逼音成线,飞快对景誉道:“趁我拖住他们,你赶紧走!”
景誉的身形一滞。
鹤归来不及看他,正迎面接住姚玉春的一掌,血气翻涌,差点又吐出一口血。耳边也嗡嗡作响,连视觉都有些模糊。他不进反退,剑光快成了虚影,硬生生拖住了佛门二人的脚步。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