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让自己的儿子当上太子而贿赂大臣,”王直摇摇头说道:“皇上此举未免太龌龊了些。”
“抑庵兄慎言,”于谦说道:“当今皇上虽不像太上皇一样专倚权宦,但锦衣卫和东厂的耳目还是一样遍布朝野,如果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怕是会对抑庵兄你不利。”
“大不了像源洁公一样被罢官致仕,”王直叹道:“我已年过七十,这个吏部尚书也当了八年,还不够么?”
“抑庵兄不可如此灰心,自源洁公致仕,现在百官都以你为首,你若再离朝,朝廷公理还有谁来主持呢?”于谦劝道。
“现在陈循可是内阁首辅,朝中百官都以他马首是瞻,”王直苦笑,“以节庵兄的威望,还无法入内阁,我又算得了什么?”
“但你现在主管吏部,”于谦说道:“朝中大小官员的升迁和考评都掌握在你手里,他们谁不忌惮你三分?”
“那又如何?吏部的决议不通过内阁和司礼监,那就是一纸空文,我呀,现在不过是一尊庙里供的菩萨,外表看着光鲜罢了。”王直说着话音一转,“倒是节庵兄,你主管兵部,掌握着军权,非同小可,在朝中说一句话份量可比我重多了。”
于谦摆摆手,“抑庵兄不知道啊!自皇上恢复了五军都督府的权力,我兵部在军中的话语大不如前,以前先帝以兵部压制五军都督府,而如今皇上借五军都督府来制约我兵部。皇上的手段,当真不可小觑。”
“不说这些了,”王直转开话题,“回去后我也将这些阿堵物退还给皇上,我王抑庵当了一辈子官,虽说不上两袖清风,但这点儿风骨还是有的。”
“皇上执意要做的事,你我是拦不住的,”于谦说道:“收不收这些银子结果都是一样,说到底这是皇上的家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按道理说不应干涉!”
“节庵兄准备放弃了吗?”王直目光一闪。
“抑庵兄,”于谦面色凝重的说道:“你我都乃朝廷重臣,应以国事为重,尽量少卷入皇家是非......”
王直霍然站起,厉声说道:“皇上的家事也关系国事,皇上做了错事,当臣子的不能劝谏,还戴这顶乌纱帽干什么?”随即拱了拱手,“告辞!”拂袖去了。
于谦看着他远去,不禁摇头苦笑。
......
“岳父大人。”
于谦正发怔时,听到有人说话,抬眼一看,原来是朱骥。
“唔......原来是尚德,你怎么来了?快坐。”
“岳父大人,小婿方才见王大人怒气冲冲的出去了,您是跟他发生了什么争执么?”
“哦,是关于皇上欲立太子的事......”于谦说道:“皇上派人给了王大人五百两银子,他便到我这里来说起此事,应该与皇上立太子有关。”
“那还用说,原来的太子已被废为了沂王,太子之位空悬,懿贵妃又刚为皇上生了个皇子。”朱骥说道:“皇上定然想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了。”
“
你们锦衣卫的消息一向是很灵通的,”于谦看着他道:“皇上用贿赂的手段来换取朝臣们对立懿贵妃之子为太子一事肯定也是知道了,对不对?”
“什么事难道能瞒得过岳父大人么?”朱骥笑道:“皇上欲重立太子的事已经不是秘密,但又不好自己捅破这层窗户纸,自然是希望朝中大臣们联合上表请立懿贵妃之子为太子了。”
“皇上预料到会有很多人反对,所以想要通过贿赂朝中大臣来换取支持了?”
“嗯,岳父大人猜的不错,”朱骥说道:“皇上当然不希望听到有反对之声,所以便出此下策。我听说岳父大人把皇上赏赐的银子给推掉了?”
“无功不受禄,平白无故的赏赐我可不敢收,”于谦微微摇头,“皇上此举也太心急了些,虽然太子被废,但还在苗人手里。怎么不想着去营救,而热心于重立太子?这非圣君之道啊!”
“哎呀岳父大人,”朱骥道:“立不立太子,立谁为太子,都是皇上的家事,您过问那么多做什么?太子的废立在历朝历代都是常事,皇上既然决定了,无论谁反对都是没用的。”
“话虽如此,但我却不敢苟同......”于谦叹息一声,话音一转,“你来见我是有什么事么?”
“岳父大人,”朱骥凑近他压低声音说道:“太上皇有消息了......”
“哦?”于谦浓眉一挑,“走,里面说话。”
两人自外厅走到内室,朱骥关上门,低声说道:“据可靠消息,太上皇现在人在朝鲜。”
“朝鲜?太上皇怎么去了那里?”
“个中详细内情小婿也是不知,”朱骥说道:“不过太上皇在朝鲜的事千真万确。而且此事只有少数人知道,小婿是特地来告诉岳父大人的。”
“皇上一定知道了?”
“嗯,皇上身边的成敬,锦衣卫指挥使卢忠,还有小婿和岳父大人您,此外再无其他人知晓。”
“那太上皇在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