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殿废墟之上,寂静如夜,黑色尘埃弥漫在空气中,刘宗周和他的幕僚亲兵们剧烈咳嗽着,正在为天启皇帝朱由检举行简约而庄重的葬礼。
几位大明忠臣跪在先皇殉国之处,兵部侍郎史可法倚马千言,现场便为先皇写下一篇祭文,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大声诵读:
大明弘光元年七月十五日,歲值丙申,月值壬辰。大明督师,东阁大学士、内阁首辅、兵部尚书、太子太傅刘携兵部侍郎史·····遙望京師,伏拜先帝,以祭文曰:
昔我大明,日月其德。文成武功,曠古朔今。太祖揭竿,譬如北辰。驅除韃虜,扫穴犁庭。仁宣盛世,弘治中興。萬民安康,四海升平。神宗末年,國運不振。刘贼趁隙,亂我綱常。先帝繼位,堯舜之君。驅除閹豎,重振朝綱。
嗚呼!
巨奸刘贼,通敵叛國。滅國柱石,占我遼東。外患不息,內寇又起,建斗陣役······
史可法忽然停住,不再继续朗读,旁边站立的刘宗周等人纷纷往后望去。
史可法顺着众人目光往身后望去,一名身形高大魁梧的武将骑马缓缓上前,已经来到皇极殿废墟前,那武将身后跟着一大群士卒,史可法惊讶的发现,这些兵士竟然是吴三桂带来的辽西兵。
刘宗周幕僚中有人曾见过武定皇帝刘招孙,再看眼前这武将,虽然头发灰白,分明就是刘招孙,那幕僚顿时惊叫起来:
“刘····刘贼!”
武定皇帝猛地一挥手,章东率三百多名辽西兵,立即将刘宗周等人围在核心。
刘宗周强壮镇定,阔步朝武定皇帝走去,刚走出两步,东阁大学士便武定皇帝的卫兵按住,勒令他下跪叩拜。
“见到武定皇帝,还不跪下!”
刘宗周颇为顽固,强撑着就是不肯下跪,卫兵抡起刀鞘便要朝老头膝盖砸去,武定皇帝扬起大手,卫兵连忙退下。
武定皇帝上下打量刘宗周一番,开口问道:
“你是何人?在此作甚?这天下只有一个皇帝,便是朕!你们在拜谁?!”
在赶来皇宫废墟的路上,吴三桂手下家丁早把刘宗周等人底细和武定皇帝说了个清楚,相比刘宗周这位本家,皇帝对他身边跟着的史可法更为熟悉。
“哼!刘招孙,你这乱臣贼子,僭越称帝,秽乱后宫,狼子野心,人神共愤!屠戮神京,以致生灵涂炭,可恨老夫不能为国杀贼!让你这奸贼还活在人世!”
武定皇帝神色凝重,耐心听他本家把话说完,一字一句道:
“投降朕,做大齐新任内阁首辅,接替杨首辅位置,或者,”
刘招孙回头望向手持长刀的章麻子。
“老夫绝不与你这奸贼·····”
武定皇帝挥了挥手,长满血瘢的章麻子拖着长刀走到刘宗周面前。
史可法目睹眼前这恐怖一幕,也不管这暴君会不会杀自己,顾不上什么正邪两立,冲上前对刘招孙大声道:
“刘督师乃当世大儒,门生故旧遍天下,这次身负皇命,率军北上,只为安葬先皇骸骨,不可杀他,杀了他,江南士人必与齐国为敌···”
武定皇帝冰冷的目光落在史可法身上,史可法毫不畏惧,继续道:“你不是要做千古尧舜,仁义之君吗?”
刘招孙冷冷道:“不,朕现在不想了,”
“刘督师素来清廉爱民,为百姓拥护,你不能错杀好官,你····”
“那不是理由!”
章东手起刀落,史可法惨嚎一声,抡拳砸向空气,望着恩师身首异处,半天才反应过来,指着武定皇帝怒不可遏道:“你,你滥杀无辜,你这奸贼!不得好死!”
刘招孙神色冷漠,朝章东挥了挥手。
章麻子当着兵部侍郎的面,又砍杀两名南明文官。周围惨叫连连,武定皇帝骑在马上,俯视满脸是血的史可法,扬起马鞭对兵部侍郎道:
“做暴君的第一条,便是滥杀无辜。恶人要杀,好人也要杀,你,记住了吗?”
“你,你···”史可法抬头望向刘招孙,从牙缝挤出几个字,“你这暴君,连刘督师都要杀,你和你的大齐,很快便会暴亡,便如北齐高湛一般·····”
刘招孙勒马走到史可法身前,拔出雁翎刀,锋利的刀刃抵住兵部侍郎脖颈,一字一句道:
“你说北齐残暴,那是因为他们被灭国得太快,你放心,朕的大齐,会千秋万代,永世不灭,史书还会把朕写成千古一帝,仁义之君,百年之后,会有无数人提起朕,纪念朕,书写朕的文治武功!”
“史书是由胜利者写成的,这次,朕,会赢。”
“呸!”
史可法肺部呼吸太多黑色尘埃,朝武定皇帝啐了口浓痰,痰液划过一个抛物线,还没命中目标,便软软落在马蹄下。
他不去理会这疯子,跪在恩师刘宗周尸体旁,大声哭嚎,周围幸存的几个幕僚都远远避开,不敢看地上一眼。
众人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