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下,临清州城四面人声鼎沸,西边广积门外,江北四镇前锋人马如潮水般向城门涌来。
数万人马挤在广积门前狭窄的阵地上,各营人马很快填满那道浅浅的壕沟,越过护城河后,三四里长的城下阵地已无任何容身之地,密密麻麻堆满了明军。远处还有三四万人等着过来,人们相互推搡,已经几百人被踩踏而死。
跑在最前面的是黄得功麾下的刀盾兵,得益于黄总兵的英明神武随机应变,黄总兵营地的兄弟们最先发现城东燃起的大火,根据城中线人提供的情报,黄总兵立即判定,临清城很快便要被攻克,于是他立即命令手下战兵全员出动,赶在其他两位总兵前面进入临清州城。
刘泽清与黄得功大致得到了相同的情报,也是一位自称东方大官人的药材商告诉他的,约定七月二十七日,晚上寅时,城中内应会在东门威武门纵火,西门广积门守军会内应开门。
几个军头心里都清楚,无论临清州城如何富庶,无论城中有多少银子女人,肯定不够四五万王师接收。先到者先得的道理大家都懂,何况现在刘宗周已经殉国,几位总兵老爷更没了顾虑。
这次王师北伐,也让南明的将官们看到,只有手里有兵有权,朝廷也奈何不得他们,尤其是前面僭越称帝的刘招孙,更给了这些武人们造反割据的勇气,这几年来朱家皇帝像走马灯似得一个个接着换,所谓皇权,细细一想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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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都给老子赶在刘泽清的人之前进城,跑在后面的,军法伺候!”
黄得功的家丁头子骑在马上,不停挥舞刀鞘,狠狠抽打那些还在后面磨磨蹭蹭的明军。
“他娘的,说你呢?想娶媳妇不?想盖房子不?还不赶紧追上去,杀进去,杀!”
家丁头子挥刀叱咤,周围两名扛着长盾的刀盾兵所幸丢了盾牌,和一群辅兵一起朝壕沟那边冲去,城墙前面那条浅浅的壕沟在白天的战斗中已被明军填平,周围摆设的据马铁蒺藜也被辅兵清除,明军在清理城外工事时,城头守军竟没有任何反应,连火炮都没响。
一些士兵手中举着火把,火光照亮大地,四周都是奔跑的人影。
火光掩映下,身材肥胖的黄得功,骑着匹黑黢黢的战马,黑马气喘吁吁来到阵前,不停打着响鼻,想要挣脱这个死胖子。
黄得功见他的家丁头子还在奋力驱赶士兵攻城,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啊,有了临清城的银子粮食,咱老子就可以再拉起两万多个兄弟,压过刘泽清那龟孙一头,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黄得功大笑两声,他显然没把左良玉吴三桂两人考虑其中,可能是那两位小弟兵少粮缺,根本不入黄胖子法眼。
家丁头子擦了擦额头汗水,大声附和道:
“是啊,跟着老爷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兄弟们也有个奔头,不必受那些文官鸟气!”
黄得功麾下这支王师,刚出南京城不久,就开始沿路抢劫,从南直隶一直抢到临清,黄得功手下那些把总营官们更是号称天天过年,夜夜做新郎,过着非常幸福的狂欢生活。
黄得功眯着眼睛,望向前方无数跳跃的火把,成百上千支火把如闪烁的繁星,点缀着漆黑夜空,黄得功盯着最前面那些已经开始缓缓上升的红点,充满油腻的脸上露出婴儿渴望母乳的表情。
家丁头子靠上来,满脸谄笑道:“老爷,是咱们的刀盾兵,咱们的兵跑得最快,已经开始登城了,刘泽清的兵刚刚睡醒。”
他指了指身后,刘泽清大营一片喧嚣,营门口晃动着无数火把,刘泽清的精锐骑兵举着火把风急火燎的朝这边赶来。
“哈哈哈,他们来晚了!”
家丁头子扬起马鞭,准备策马上前抵近督战,扬起的鞭梢被黄老爷用手抓住。
“老爷?”
黄得功一把扯下马鞭,对他家丁头子吩咐道:
“先别急,这黑灯瞎火的极容易营啸,到时被自己人踩死可不好,先让兵卒进去,城内当还有些齐军,等城门大开,咱们再稳稳当当进城。这些丘八半夜抢起东西来,连亲老子都砍,你现在稀里糊涂裹进去,被当成齐军捅了就亏大了。”
家丁头子摸摸脑袋,露出一副由衷敬佩的表情。
“老爷圣明,还是老爷考虑周全,老爷用兵之神····”
黄得功懒得再听家丁头子奉承,打了个哈欠:
“困了,你现在这里看着,老爷回去陪丽娘,城门开了,再来喊我,城破之后,多给你分几个娘们。”
家丁头子伸出大拇手指,由衷称赞:“老爷临战不乱,还能夜御数女,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小的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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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夜的郭把总一马当先,紧跟着黄得功的刀盾兵,带着一百多兄弟第一批越过护城河。
身边的兄弟又少了几个,不知是被踩死还是自己掉队,郭把总顾不得这些,打仗总要死人的。
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