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 秦悦不得不承认, 关云横其实才是两人当中更看中细节、保持仪式感的那个。虽然他有时一点就炸, 看上去是个脾气暴躁的直球选手。
思及此, 秦悦决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于是坐直身子, 拍拍身侧的沙发坐垫, “过来坐啊, 站着干嘛?”
男人轻轻哼了一声,尽管态度不好, 但还是依言坐到他身旁。因为体重的关系,坐垫瞬间凹陷了下去, 连带秦悦也感到一种微微的下沉感。
他笑道:“生气了?这件事的确应该提前向你报备一下。让你担心是我的错。”
关云横用手指摩挲着杯壁。听到青年的话, 他眯了眯眼, 面上的寒霜不但没有化去, 反倒更厚了, “报备?我是那种控制狂吗?”
他比谁都清楚, 眼前这位青年不是什么脆弱的金丝雀,而是经历过风暴摧残活在崖壁上的花。坚韧且有一套自己的生存规则与技巧。
他宛如一个意外闯入的窥探者。既担忧花凋零,又无法粗暴地采摘。自此陷入矛盾的两难境地,形成一种诡异的自我消耗,又无法排解。
男人陷入沉思,眼睛里的光像住着盏失控的台灯般忽明忽暗。
秦悦还有什么不明白?
“当然不是。你只是在担心我而已。”青年一边拿过马克杯,啜饮了一口,露出笑容;一边用手掌压住男人的。
“哼。”心态过于拧巴的某人表示,算你识相!
秦悦:“你是知道的。我一直在找家里丢失的物件,所以同那些掮客还有联系。”
看关云横欲言又止,他又说道:“哪怕是你手握星光、老江湖的曹叔,或者王勋禹那种古玩界的大佬,也有无法触及的地方。放心吧,那掮客只想拿佣金,至于给钱的人是谁,做事的人又是谁,他们根本不在乎。我听说有些掮客甚至连委托的详细内容都不想知道。”
“……”
“那位合作多年的掮客告诉我,有人冒用我的名字在业内接单,数量还相当可观。”
关云横觉得奇怪了,“既然知道是假的,为什么不直接戳穿呢?”
“因为掮客这个群体与任何一方都没有实质上的利益纠葛,事成后收收中介费,不成江湖再见。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不问真假、对错的习惯。如果出现任何争议,掮客一般都会保持缄默。专程过来告知这件事,完全是基于我们一直合作愉快,他人好。”
虽然听上去没道理,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行有行规”,
关云横没吭声,不妄作评价。
“不知道就罢了,知道了无论从名声还是客户安全出发,我都得会一会那个冒名者。”
“所以当天你说自己在钓鱼……你拿自己当饵了?”
“差不多吧。不过我当时没出面,只是事后悄悄跟着他。”秦悦回忆当时的情形,“那孩子还挺敏锐,后来直接发现了我。”
“孩子?”
“可不就是个孩子吗?是个高中生,今年读高一。据说曾经在爱好者论坛里看过我的事情,因为家里老人生病需要赚快钱,决定冒充我。”
“一个高中生而已,能冒充你?”关云横很吃惊,“那些客户都是睁眼瞎??”
不是他太高看秦悦,而是“秦悦很厉害”这件事就像空气一样自然存在。
察觉到他的言下之意,青年忍不住笑了起来,“除了极个别客户,大多都是普通人,并不具有专业判断力。不然骗子们怎能无孔不入?术士多厉害不重要,事情能解决才是根本。”
“你也说了那只是个高一学生。能有什么特殊的能耐?”没等秦悦回答,关云横已经瞄了胸针一眼,露出一个十分嫌弃的神色,“与那两个东西有关。”
他向后靠,脊梁顶着沙发靠背,尽量拉开与它们之间的距离。
“他体质特殊,灵力虽然比普通人强,但放在修行者里其实不够看。能熬到现在,都是因为意志力坚定、不怕死,再加上有这枚胸针。”
“照你的说法,这胸针还学雷锋做好事帮了他?”可为什么闻起来的味道,像是腐肉一般的恶臭?关云横直觉想绕道走。
“帮的确是帮了。但绝对不是为了做好事。这类邪物自诞生起就注定了,绝对不以他人的福祉为先。我开始也想不通,直到见到那孩子的外婆。她身上爬满了病厄。”
“病厄?”
“是一种使人生病的鬼怪,但通常不会有那样数量的病厄主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鬼怪都是被胸针招来的?”
“应该是的。”
“但这样做对胸针有什么好处?”
“不是胸针,而是制造胸针的人。”
秦悦又指着第二枚胸针说道:“刚刚已经说过了,这枚胸针当时不在那孩子手里,而是被他送给了发小。”
“那位发小也有问题?”
秦悦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她的问题我解决不了,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