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银黄说药汤与餐饭都送不进去,疏雨脸色已经煞白一片,她心中宽慰自己,不可能是天花,这症状,多半是起疹子,之前闻儿就有吃了虾后起疹子的状况。
冷静下来一些,疏雨紧盯着银黄,问她:“那你是如何出来的?“
“我是踩着冬云姐姐的肩膀翻墙出来的!冬云姐姐让我这里躲着等您!说只有您能帮我们夫人了!“
疏雨一把将银黄拉起,面色肃然,脚步又急又快,“边走边说。”
银黄反应过来,几步跟上,向疏雨说起详情来,“今日您刚走,二夫人就起了烧,那腰上,背上还起了大片大片的红疹!”
“冬云姐姐去请大夫,大夫一时半会儿拿不准!说…还要过了今夜才能看出那是疹子还是痘疮。”
她面色为难,是想起当时来还有几分后怕的神情,“这消息不知怎么传去老夫人耳里,她说痘疮事大,若真是痘疮,那李家上下都得遭殃…便叫了群护院守在我们院子门口,不准院里的人进出。”
听到李氏所为,疏雨冷笑起来,面上不显怒色,但心中已是怒不可遏。她神色凛然,转过头去,对着满脸焦急的雁乔说道:“雁乔,你回岑家去,将这事报给姨娘和父亲。”
“报完了去请春晖堂的种痘大夫再来看,回来的时候如果门口有人接应你,那便照常进来。”
“若是没有…就叫父亲,去府衙里找通判大人,就说,李家出了这档子不仁之事,请他务必,为岑家做主。”
雁乔只是女使,心中尚且愤然,更别提姑娘自己了。听疏雨交代完她,雁乔也不敢耽搁,急急答复了一句:“是…!”,便扭头疾跑了出去。
银黄看雁乔跑了出去,她又急又疑惑,赶忙问起:“夫人,去找林大人作甚?今日老爷是回来了!您这…不去找老爷讨个说法么!”
疏雨听了,嗤笑出声,“找老爷讨个说法?“
“李氏色厉内荏罢了,没胆子作出这等害人性命的事,她敢这么做,背后你猜是谁授的意!”
银黄听了,后背都凉透了,她本还抱着老爷能为她们院子做主的期望,没想到这竟然…,她颤声问疏雨:“那夫人,我们这该如何?就,只是等着雁乔姑娘回来么?”
她鼓起勇气来,狠狠攥紧自己的手,抬起头来对疏雨说:“叁夫人,叁夫人之前于我有恩,我妹妹病了,可我手头没有银子,是叁夫人替我们家请了大夫。您..只管您说要怎么做…我跟着您。”
疏雨脚步不停,神色是愈来愈冷,“我还能如何,不过只能硬闯。”
说完,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银黄,看她面上逞强,放软了些态度说道:“你已是报了她的恩情,如果你还有胆子的话,再跟着我来吧。”
别院门前,果然是有两个护院看守,手上持着刀。看见疏雨径直走来,其中一人神色为难,但还是伸出了手,想拦下她,他强硬道:“夫人,老夫人有令封锁此院,您别让我们为难。”
疏雨管这后院两年,不曾苛待家仆,甚至年底还会多发些俸禄和家用物品。下人多半心中感怀,包括这名护院。他知道此事不讲仁德,可老夫人有令,他也不得不听。
疏雨听了,冷笑出声来,她诘问道:“为难?里面是一条人命,你们却只怕李氏问起来为难?”
看眼前护院眼中有动摇,她厉声喝道:“我今天势必是要进去,你拿刀子对着我也没用。”说罢,便大步向前走去。
护院没法儿,嘴上一句“得罪了,夫人。”便来擒疏雨的手臂,银黄本在一旁怯怯地看着,可看到他提着刀,要来扭住疏雨的手臂,银黄尖叫一声,扑了上去,眼中发了狠,推搡着两名护院。护院本就不欲伤人,此时只能一手持刀,一手来牵制住人。
见此情景,疏雨便趁机一把将其中一人的刀抢下,一鼓作气持刀逼近,刀柄转眼已至一人咽喉处。另一人本想来拉,看疏雨挟着人,手上丝毫不让,便默默退了两步,准备伺机而动。
疏雨眼中翻腾着勃然怒火,她和闻儿,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过是一场病,不过只是一场病,挡不住她的。疏雨压着情绪,低声对她刀下的人说道:“你替李家做这种事,值么?李家好面子,今日你就是死在当场,他们也不会叫消息传出去,你家里却是白白失了一个劳力。”
不值,当然是不值。那人被疏雨挟持着,额头上留下汗来。大夫人素日里一副娴静的模样,此时却敢把刀架在他人咽喉处。并且,看她神情,真会割下去,也不一定。
汗珠顺着下巴淌下,这人悄悄握紧了拳头,心里默念着,对不住了大夫人,准备趁机用手劈在疏雨脑后。
可这人也还没来得动作,在场的人却突然听到一阵急切脚步传来,紧接着,就是李氏一声厉喝。
“这是做甚么?!”
疏雨闻声看过去,好啊,李氏和李迹都过来了。她眼中狠决,手却没松,冷冷看着一脸骇然的两人,一声都不吭。
李迹哪里见过疏雨这个样子,她那眼神看得自己心中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