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看出李迹哪是真夸自己心善,明明是紧张岑闻,心中不快,正欲说他两句甚么,疏雨却实在看不下去这令人作呕的场景,蓦然出声打断了两人。
李氏听到李迹维护自己,心中受用,面上斜眼瞟了他一眼,说道:“还算你今日明事理。”
,他赶忙劝道:“疏雨…这是做甚么,快些把刀放下!”
看李迹松了一口气,李氏话锋一转,“但就算她得的不是痘疮,那这院子,也该再看个六七日。谁知道是不是外头甚么疫病,会不会传给了他人。”
疏雨看出李迹的欲言又止,笑了起来,眼中满是鄙夷,她又接着对李氏说道:“母亲可真是菩萨心肠,李家几十口人是人,岑闻这一条命却不算命。”
李迹在李知府背后,嗫嚅道:“父亲,我…”惊动了父亲,他心中惊惶。我了个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是,一想到岑闻这些日子,百般下自己的面子,李迹便停了脚步,冷哼了一声,干脆关她个一日,给她个教训。明日,自己再去求母亲,去看她就是了,如此这般她才知道,在这家里,最该把谁当一回事。
“放肆,你不在意李家上下几十口人,我还在意呢!”李氏搬出李家来压她,面色沉沉地接着说。
李氏看李迹被踹翻,心下震惊,她心疼地跑过去,哀声唤着:“常儿!”。看李迹腹间好大一个脚印,她红着眼质问李知府:“老爷作何总是苛待自己的儿子!竟是为了外人,这般对他!”
李知府不看李迹,只眼神示意那两名护院先下去,便朝着疏雨看过来。
疏雨低声冷笑,“我把刀放了,好叫你们再把我也关起来么?”
面对李氏的质问,李知府不以为然。他整理好自己的衣袍,缓步朝疏雨走过来。
“嗯,疏雨是个有情有义的,比这窝囊废强多了。我一向都觉得,你是个明事理的好女子。”李知府惯常拿出官场的说话做派来,先是软声劝着,估摸着,下一句就要叫她识时务为上了。果
疏雨丝毫不让,怒声喝问:“那您又怎么能凭一面之词就断定闻儿得的是痘疮?”
谁知来前,听到小厮说岑闻院门口闹起来了,大夫人不要命似的,要往里冲,他才急了,今日父亲回家早,这要再闹下去,他又要挨几顿骂了,才慌忙往疏雨这儿赶,路上,还碰到了同样收到消息的李氏。
听到母亲这样说,李迹这会儿又急了,真要再关上那么几日,那出来不是更不理人了么。他忙不迭哄着李氏说:“儿子看着,不像是痘疮,疏雨日日与闻儿作伴,若是痘疮,不该只有一人发作。”
这时,身后却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疏雨的动作,“倒是个不畏生死的!句句把死挂在嘴边!”
听到这儿,本来打算再求一求母亲的李迹噤了声,是,这若真是痘疮,或者疫病,从李家传了出去,那整个李家的仕途,都不要再想了。
李迹怕疏雨真闹出人命来,忙宽慰道:“母亲只是担心这是痘疮,但左右过了今晚便知,母亲也不会把闻儿关上个两叁日的!”
李氏听她这么问,拉下脸来,问道:“你甚么意思?”
疏雨直视着她,嘴上不停,“母亲莫不是比郎中还通医理,郎中说须得观察一日才可下定论,您这边却直接诊出来就是痘疮无疑。”
是李知府终于来了,见到李知府,李氏赶忙软下声来,躬身唤了句:“老爷!”,李迹也忙不迭行了礼,心虚地喊了声:“父亲!”
李迹今日听小厮说叁夫人身上起了红疮,请了郎中来看了,怀疑是痘疮。他听了心中正拿不定主意,这痘疮事大,若是痘疮传出去,谁能负得了这个责任;一会儿又听人来报,母亲下令封院了。这会儿事大了,李迹心中震惊,下意识就要去找母亲说理去,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染上痘疮,大概会是别的甚么疹子。
“儿子知道您最是心慈,所以母亲,明日若不是痘疮,您就把人放出来罢。”
“就算不是痘疮,你又怎知不是甚么疫病,下人在院里进进出出,万一把病气过出来,谁能担得了这个责任?”
李知府侧目瞟着儿子,面上不作声, 沉默了半晌,突然抬腿一脚将李迹踹翻在地,“窝囊废,自己的女人自己的都拿不定主意!被你娘养成了个软骨头!连自己的夫人都不如!”
“母亲可曾学过医理?”
“我既然打定主意要进去了,那是甚么结果,我自己都担着,如果不是痘疮,那是我幸运;如果是痘疮,那我便和她一起死在里头,断不会出来!”她说完,将刀下的人一把推开,火速转身,趁大家来不及反应时,一把将身后院门打开一人能进的缝隙,便要进去。
李氏勃然色变,抬手怒目指着疏雨,“你好大的胆子啊,一而再再而叁的和婆母这般说话。”
疏雨冷眼看着他们作出来的样子,李知府不过看事情闹大,不痛不痒地踹了李迹一脚,觉得这便是给疏雨的台阶了。疏雨心中好笑,知道现在最棘手的人来了,冷声叫了李知府一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