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养了数日,岑闻身上的疹子尽数褪去了,院子里也没有再出疹子的人,下人来隔着门送饭时,疏雨便让她们向前院通传一声,说叁夫人已经没事了。
还好,之前她闹了那么一场,李氏这边对她有几分忌惮,这次,叫了陈嬷嬷来看过,确实是大好了,院门这才打开了。
护院将院门打开时,疏雨站在庭院中,岑闻悄悄拉着她的手,站在一旁看着。光从门缝中越漏越多,不多时,日光便都蔓延到了她们衣袖上。
院外的碧空还是那一片,可疏雨不会再羡慕掠过的鸟儿,她回过头去,看着岑闻,认真地说道:“该走了。”是该走了,趁着冬寒未至,她们该回家去了。
岑闻在一片光亮里愣愣地看着姐姐,这叁个字太好了,好得她甚至都不敢仔细听。于是她讷讷地问了:“回家去么?”
“嗯,回家去。”疏雨回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腿侧,看着前方,会心地回答了她。
回家去,回到吟秋榭里。虽然那些留在吟秋榭里的日子无以为续,但两人终究还是重新携手,一同向前方的远道而去。
既然下定了决心,那便没有什么好耽搁的了。白日里,疏雨帮着岑闻收拾着东西,夜里她别过岑闻,回自己院里收拾嫁妆单子和一应物什去。
刚穿过中庭的门,她便看到了李迹,李迹脸色铁青,隐约泛着一股颓丧气,正疾步走回自己的迎松院。
疏雨见状,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了月洞门后头,隐匿在芭蕉叶下,从李迹这儿是看不见,但她却能看得清楚。
只见李迹行色匆匆,走路间披风被带起,隐约露出手上揣着一小巧香奁,看着是只有两格的样子,与时兴的香奁比起来有些潦草,倒像是自己打来的盒子一般。
雁乔小声问道:“姑娘,姑爷手上揣个奁子回来作甚,是要送人么?”
疏雨摇头,“不像,他好面子,惯喜欢些风雅物件,这奁子怕是有其他来历。”
想了想,李迹的行踪与自己无甚关系,她转而又对雁乔说:“他要作甚,与我也没关系。先回房,我看看我的东西。”
雁乔点了头,两人看李迹走远了,这才从门后出来,直奔疏雨的院子里去。
疏雨嫁妆里的房契、地契、还有银票样样俱全,被雁乔仔细收在带过来的箱匣里,摆件和首饰几乎就没怎么动过,也还存放在空房里堆着。有一柄玉如意被李迹讨去送人了,那便给他了。
疏雨点完,松了一口气。雁乔跟着忙活了一晚,这会儿也累了。两人一同坐着,雁乔此时才终于忍不住了,她好奇地向疏雨确定着:“夫人,我们真的要走了么?”
疏雨回过头来,笑她后知后觉,“是啊,真的要走了。”
雁乔自然是高兴得很,可她想到李氏和李老爷的做派,追问道:“夫人怎么知道,李家就一定会让我们走呢?”
疏雨拄着下巴,不甚在意地说道:“李家,李氏对我早有不满,李老爷贪心不足,此番闹出这件事来,李家没有道理再留我了。”
“你且看着,不出两日,前院也该差人来叫我了。”
果然,第二日一早,本该来送汤药的人,换成了陈嬷嬷。疏雨早已料到,此时穿戴整齐,坐在桌案前从容地看着陈嬷嬷。
陈嬷嬷还是那副恭敬的样子,向她行了礼,对她说:“夫人,老夫人和老爷有请。”
疏雨一个字都不多问,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站了起来,对陈嬷嬷说:“有劳嬷嬷了。”
看她举止从容,陈嬷嬷不禁多看了她两眼,心中有所感叹,这是顶好一个女子,可惜李家就是容不下。
走到了前厅,李氏和李老爷正襟危坐在堂前,李迹形容有些憔悴,坐在李氏旁边,看见疏雨来了,李迹张口欲说些甚么,结果被李老爷出声打断了。
李老爷像往常一样,清了清嗓子,抬了手往右边的座位一指,然后对疏雨说:“疏雨,坐下罢。”
疏雨行过礼,径直走过去坐下了。
见她坐下,李老爷也不发话,他用盖子刮着茶碗边,细细地吹着茶汤,等着喝下一口不甚烫人的。
疏雨静静看着,也不作声,她看其他叁人面前皆是热茶,而自己面前是一盏香饮子,便清楚了,茶为待客之品,而香饮子是送客的点汤之品,李老爷这意思,是要她清楚事情不会有转圜之地了。
疏雨心中暗暗笑起来,李老爷的担心,属实是多余。
啜完了一口茶,李老爷见疏雨还是不作声,他才缓缓开了口,“疏雨,你该是知道今日叫你来,是为了甚么。”
“疏雨知道。”
“那你说说,是为了甚么。”
“今日父亲母亲喊我过来,想必和我所想的是一件事。”
“是要与夫主和离。”
李老爷听完这句,放下了茶盏,饶有兴致地看着疏雨,问她:“你怎就知是和离而不是休弃呢。”
疏雨直视着李老爷,不紧不慢地回道:“夫妇不谐,两不相得,按着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