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都,青州府衙门。
淮西清军的胜利一点都没有帮助到这里。看到亲弟谭布的死讯后,谭泰很为震动。当然是很伤感兄弟的死了,可更多的还是对牛成虎临阵叛变的愤怒,与对白广恩、董学礼二人的恼怒。
“齐东城一失,蒲台空虚,利津之地危矣,贼兵必长驱直入……,这可如何是好啊!”王鳌永在签押房里迈着小步走来走去,不时顿足叹息。
谭泰稳了稳身子,弟弟的死让他打击颇大,但也不是无法接受。宗室皇亲都有阵亡者,何况是他谭泰的兄弟呢?
但到底脸色铁青。
谭泰一言不发,王鳌永也不敢把罪过推到谭布的头上,但在王鳌永心中,那齐东之败牛成虎固然是罪魁祸首,谭布身为主将,却半丝儿没能察觉到牛成虎的不对,这也是谭布无用。
“皆是谭布无用,损兵折将,深负朝廷厚恩!”
王鳌永在心里说道,然后把一肚子的怨气都推到了谭泰的身上,认为是谭泰任人唯亲,把能力平凡的亲弟弟推上一军主将的位置,结果却搞砸了。全然忘了自己做的事也一样一塌湖涂,他这个招抚大臣早就是一摆设了……
现在谭布已经死了,白广恩和董学礼逃之夭夭,牛成虎摇身一变成为了秦朗手下的功臣,短期里青州对这三个人根本就无可奈何。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最重要的事情是,怎么才能化解眼前的危机。
青州与大清河以北区域的联系通道,现在就只剩下利津了。
至于利津被两面夹击,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儿,在今日之前,利津本就也是被秦朗军团团包围。
现在摆在谭泰面前的难题就是要不要立刻退去利津?
不退去利津,万一那儿再失守,青州可就真成一块死地了。而要是退去利津呢?也不是全然万无一失。
因为利津南北都已经被安义飞带领的人马给围住了。谭泰想要进利津,不止需要渡过大清河,还要突破秦朗军的防御线。
那大清河水道已经被沉船暗桩堵塞,可渡河似乎依旧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万一他们真被堵在了城外,那效果比起眼下的青州城可就更糟糕了。
在青州好歹还有城池可持,在野外就太惨了。
谭泰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他能在皇太极刚死的时候,跟索尼等庙中立誓效忠皇太极之子嗣,却又紧接着便转脸投奔多尔衮,他真不是个犹豫不定的人。
然而今天,性格可称得上果断的谭泰,却一百个一千个纠结了起来。
只因为他的这个决定直接关乎着益都城内一万多清军的生死存亡。
谭泰盘算着自己手下的军将,那并不是没有久经沙场的悍将勇士,也不是没有机敏多谋的睿智之人,可谭泰却怎么也挑选不出一个能确切无疑的让他相信——那人一定能领军打通利津的将领来。
因为这种事儿,就连谭泰自己都没有谱。
战事进行到现在,清军在齐鲁已经败得太惨太惨了,谭泰作为领兵之将,很轻易的便能判断出军中士气的低迷。
不但绿旗兵、汉军旗士气低迷,便是满蒙八旗都也一块低迷。
现如今齐鲁的局势如何,早已经被无数人所熟知,一场接着一场的败仗,从三月开始到现在,两个月里就都面目全非了。
城中的谣言也有很多,上上下下都有听过,虽然谭泰已经再三下令严禁谣言散播,但这哪里禁的住啊?
不说已经兵无斗志,将无战心,却也八九不离十了。
这样的队伍一旦撒出去,没有了城池的束缚,那撤军撤着就不战而溃变成一场大溃败的破事,谭泰可在明军身上看到过不止一次。
他绝对不想自己也变成内中的一员。
但是要坚守不出……,谭泰摩挲着下巴。
……
紫禁城一侧的睿亲王府。
四五月的天气已经挺热了。尤其是对于进关的旗人来说,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八月里,那都将是他们一年中最为难熬的季节。
京城刚下了一场小雨,多尔衮赤着头,精净的脑门在宫灯的映衬下亮亮发光,身上只着一袭清凉顺滑的蓝缎单衣,一条盘龙扣带紧束腰间,显得精神焕发。
齐鲁败讯连连传来,搞得多尔衮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兴奋过了,还是淮西和他老弟给力,前者拿下了怀远,斩杀明军总兵官翁之琪以下五千余人,现如今清军的兵锋已经再次杀到凤阳了;而多铎呢,一边打退了张献忠的兵锋,另一边则大军再次兵临洪都城下。
当然了,襄樊的清军再次杀到赣西深处,多尔衮实际上也没有太多想法的。
吴汝玠带领的水师还远没有到卷土重来的时候,明军以黄蜚为将,带领水师就屯驻在马当镇,鄱阳湖那是明军的地盘,明军水师频频袭击清军的后路和粮道,如果赣西的兵马能轻轻松松的那些洪都城来,倒也罢了,但这显然不可能。
马进忠并非是易于之辈。
所以洪都之战必然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