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作为东都监司一部分,占地数十亩六百多间的武德司驻地当中。身为提举东都掌院的中年宦者,也在有些齿冷的看着一众,汇聚而来的押司、押班(内臣资序)和(外官资序)大小亲事官们,斥声道:
“丢人,还真是丢人啊!作为圣上的爪牙和耳目,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每年那上百万缗的拨付,还有特许遍布两京内外的营生和诸多进益,难不成都是花到狗身上去了呢?还是舍在了花巷小娘的肚皮上了?”
“派去联络之人,随随便便就被刺客顶替了行凶不说;大张旗鼓把城下翻了好几遍,乘势居中勒拿所要好处,倒是干的热火朝天;却从头到尾就没有找出一丝堪用的线索和踪迹来!”
“最后还是人家遇刺的正主儿,随随便便就找到了手尾,亲手把刺客窝子给连锅端了。外间都说我武德司早就漏成筛子,可是杂家看来你们何止是漏筛啊,简直是一堆破锅烂勺啊!”
“现今非但金吾六街使平白捡个天大的便宜之功。就连那些非议和弹劾武德司多少年的外朝衙门,如今怕不是都在等着看武德司的笑话。都说偌大一班人马,还不如个散授的御史更管用。”
“你们可曾知晓,政事堂中已然有人传出话来,打算在圣上面前进言,就此削减武德司相关的历年内帑拨付所用;以便另起炉灶别设有司,分走部分权柄和职事……你们都可知耻么!”
听到这里,在场低头挨训的诸多内臣和外官资序,却是纷纷惶然大惊或是大惊失色的,齐齐拜倒在地又七嘴八舌的大声告罪起来:
“卑下无能。”
“属下惶恐。”
“小的让掌院劳心竭虑了。”
“贱仆对不住掌院的栽培, 对不住圣上的厚恩。”
“掌院,于长远计, 万万不可开此先例啊!”
“贵人, 还请给小人些许弥补和挽回的机会啊!”
听到这里, 满脸寒霜的中年宦者终于面皮松动,而目光灼灼的看向最后一个人说话的人道:“既然如此, 你来说说看,又该如何弥合这场风波,又该如何挽回口碑和事态?”
“小的……小的以为, 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应该从那位江录事处着手。”这名一下子成了在场目光聚集对象的亲事官,却是有些嘴唇蠕蠕道:“既然此事因他而起,自然也因他寻找解决之道。”
“哦?”中年宦者闻言却是露出些许赞许道:“却不知道,该是怎般的解决之道呢?你大可仔细道来, 但说无妨;就算有些不够严谨的地方,杂家也绝不归罪就是了!”
“多谢掌院提点!”这名肤色畯黑颇有街头风尘颜色的亲事官,却是硬着头皮解释道:“小的听说,那位江录事在上京时,就与武德司本衙有所渊源。小的以为, 当下或许可以邀请那位江录事,一同办案;这样……”
“好!好主意。”中年宦者身前,最近的一位勾押官却是当即拍膝赞声道:“我听闻那位江录事, 乃是有非常手段和技艺,才被朝廷破例辟举的人物。若能够与武德司一同办案有成,自然可以洗脱无能之名了。若是进展不利,那就更好办了……”
虽然他很快言尽于此,但是接下来的言外之意, 却是让在场众人纷纷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而变得释然和宽慰起来。反正武德司担待的骂名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着得失;或者说也不会再多掉一块肉。
事情若是办砸在手中, 也不过是抛出个具体跑腿的替罪羊;反而还能证明那位也不过是浪得虚名的幸运值被。但是若能够取得成果, 令有朝野的风评所改观的话, 那无疑就是平白赚到了的好事。
“既然如此,为了取信于人, 我武德司也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来才是啊!”最后, 这名中年宦者思前想后的权衡利益, 还是变相的接受了这个, 明显有些病急乱投医式的建议:“你们还有什么补充之处么?”
与此同时, 江畋却是受邀来到了西外苑,左右武卫所属的驻地兼操练场地。正巧今天是在京将士五天一轮的会操日。因此,江畋也得以站在校尉刘景长身边。欣赏了一场小型的点兵校阅,以及后续的马步射和车阵的器械对抗、阵战操演。
只见一时间,汉宫遗址上的临时战场中,一时间各色旗帜林立或是翻卷往来,而刀枪翻飞、进退森然、攻守如织;饶是江畋这个半吊子的冷兵格斗爱好者,看的也煞是热闹非凡频频点头不已。于是当一队拿着奇形器械的军士出现,真正的戏肉也到来了。
只见这些军士都幞头箭袖长衫的轻装打扮,身上仅有半身锁子甲的防护;前排矛兵手中拿着的也是长杆套索、挠钩和钩镰枪;两翼还有长刀大斧手,搭配专门加固加厚的藤牌,铁面的小圆盾;而簇拥其中的是背着梭镖和投矛,还有特制大弩的射生军士。
此外,又有数辆装满备换器械的扁厢车,若干挎着框子、行囊的驮马紧随其后。他们以队(25-33)为单位,组成了一个相互配合和掩护的小组/战团,就这么依次开进,那些荒草丛生的残垣断壁之中;下一刻,江畋听见齐声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