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学校离我们小区不远的,散步过去大概30分钟的样子。”
“嗯。”
出了小区门,两人平排着走在街道上,沉默无言,祝黧时不时地看两眼地上被行人脚步碾碎的樱花瓣。
去年这个时段,她还在国外的樱花旅游节独自赏景,偶遇了一个男青年。
那个男人走在她身后,时远时近,似乎是跟了她很久。
弄不清这个的意图,她想在转角处甩掉他,如果他还跟在后面,就可以去警局上报这人尾随了。
刚到转角处,她却差点迎面撞上一位中年女子。
祝黧猜那位女子大概是华裔,因为中年女子在她耳边留下一句了汉语,便匆匆离开了。
“远离狗鼻子男人。”
祝黧当时完全懵了,什么是狗鼻子男人?她回头一看,中年女子和男青年都不见了。
闯了鬼了…她皱皱眉,想起来妈妈叮嘱的话,摸了下衣兜,发现还真忘记带护身符了。
护身符…祝黧暗自把手伸进兜里,摸到了护身符,然后停下了脚步,等红绿灯转绿。
“你是读高一吗?”
“对。”
祝黧干巴巴地回答着祝僢,越来越感觉这个表哥有点奇怪,他身上散发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贤惠气质,她不确定这是他的伪装还是什么呢?
也许,他是自来熟性格?
祝黧和男孩之间从来都只有恋爱关系,没有友谊和亲情的自然亲近。即使是她爸爸,她平时也是不怎么在意的,反而是她妈妈让她有种真爱的感觉。
这个真爱似乎不是爱情,而是某种让人自发靠近的吸引力。祝黧不忍心把这种天然吸引力形容为性吸应力。也许是她认为,她对女人不存在只具有消费价值的性欲望。
爱情或性欲望不过是某种消遣,而男孩是具现了这种消遣的消遣物。
“我们已经离开家了,你没必要苦思冥想些什么话题来问我。”
“嗯?”
疑问出声的下一秒,祝僢就明白了祝黧指的什么。
但他还是有些吃惊的,学校里的女生,尤其是她们尖子班上的女生,言语上基本都是温柔含蓄的,像祝黧这样直言不讳的女生还挺少见。
祝僢很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人际交往中直言不讳只会让场面尴尬。所以他没有任何可以交心的人。朋友再多,也不过是彼此见过的陌生人。
为什么今天他会遇见这个女孩呢?为什么她会让他感觉,她们素未谋面却已然认识许久呢?
这个桥段有点熟悉,祝僢一想到“贾宝玉初见林妹妹”,就止不住地心慌起来,有些气恼自己不受控制的不入流联想。
她是他的表妹啊,亲表妹。
“你有女朋友吗?”
“啊?我吗?”
正懊恼着的祝僢听到她的提问,回过神,眨两下眼,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有些纳闷她为什么这么问,为什么会在意这个…
“没有,你怎么会,会想到这个。”
“喔,想到就问了。”
“我没有女朋友。”
“喔。”
祝僢等了一会儿,她还是没有再说话,忍不住转头去瞥一眼祝黧,发现她偏着头打量一侧的街头风景。
春风从树梢穿过,掠过她的发梢,耳边一缕轻盈的发丝轻扬,较深邃的眉骨下是永远凝视着什么的双眸。
但她的语气偶尔夹杂着一种刻意拉开距离的漠然,专注又心不在焉的模样。
他们似乎是同一种人,但她比他潇洒。
他们都明白这世界有多么无聊,所以才会想要知道多一点,多问一点问题。但又不喜欢别人问他们问题。
他们总是误以为太了解人类,而想要质疑除了人类以外的一切。
她闭嘴了,他却等待着。
虽然两眼不离远方的高树山坡和矮楼建筑,祝黧还是感知到了身旁的人在看她,她有点好奇他的眼神。
是惊艳,还是深究?亦或者把她当做风景的一部分?
无论如何,他都对她挺有兴趣的吧。
“你知道狼人吗?”
终于,她又提问了…祝僢安心地回过头,面向不远处人行道的红绿灯。这次,她在看他,所以他有点紧张。
“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祝黧收回目光,不自觉地轻笑一下,习惯性略带嘲讽地回了句:“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似的。”
“是吗?我只是很想解答你的,许多疑惑。”
“喔,我只有一个问题。”
从一开始,直觉性地,祝僢就意识到他们之间质的不同,他的挑衅和嘲讽从来都不会面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表现出来。
她语气里的不屑一顾是一种非常原始的粗糙情感,那种无法抑制的自以为是。
下意识地,他想试探下他们之间的区别会有什么其他的展现形式,所以故意表现出过度的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