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长的梦里,她还不叫何洛。她叫商洛。
四岁那年,她和母亲从那栋大房子里搬了出来。那时她还小,小到父母吵架都不会顾及她。
只言片语中她得知了一件事,她有弟弟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弟弟的存在会让妈妈那样失控。
正如她不明白为什么温柔和蔼的母亲也会阴郁着脸罚她跪在地上。就因为她背错了诗经里的一个字?
每每打完她,母亲又会捧着她的手,边哭边给她上药。那满脸的慈爱让她以为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对,都是幻觉。她的妈妈怎么会不爱她?学校里社会上都在歌颂母爱的伟大,那样伟大的爱,她有什么理由去怀疑。
所以每次她挨打罚跪的时候都会微笑。这是爱啊,爱怎么会痛苦呢?
可是爱又为什么要离开呢?
那天她放学回家,妈妈一反常态地没有做好饭等她。她走进卧室才发现她在睡觉。
可她这次睡的好熟,她叫了几声都没有醒。她伸手推了推,却发现,她妈妈的皮肤又冷又硬。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死亡是冰凉的。
比那年西城下的雪还凉。
十六岁,她写了一本书,大家都在夸她。说她是天才,是未来的文学之星。
可只有她知道,她只是太孤独了。
她没有要好的朋友,也没有了妈妈,空荡荡的房子像是个冰洞,冻得她害怕,她害怕自己也会像妈妈那样,变得又冷又硬。
她想起了小时候住的那栋大房子。那时候她可以坐在地毯上玩玩具,周围温暖得让她心安。
可当她再次靠近那里的时候,她却发现,她进不去了。
隔着栏杆,她远远看见了从车上下来的男孩子。他坦然地走了进去。走进了她想要的温暖。
这是她的弟弟吗?
她开始搜集有关于他的一切。
甚至买了一个可以放照片的白板,把他的照片都摆了上去。
睡不着的晚上,她就会看着那些照片、仿佛只要看着,她就能与他感同身受。一起被温暖包围。
可她还是想回去。
这个念头如同爬山虎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四处乱爬,死死地裹住她的心脏,从中汲取更多的能量。养的翠绿,绿的妖媚。
终于在十八岁那年,她等来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葬礼那天,小雨下得连绵。
照片里的男孩子就跪在那里。她走了过去。
“你叫商子瑜?”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长得还真是好看的紧。
商家的儿子是块美玉。那她把他偷走会怎样?
“我叫何洛。”
“你跟我走吧。”
“我养你。”
窃钩者诛,窃‘玉’者侯。
她总是要回到商家的。光明正大地,堂而皇之地走进去。
而眼前这个少年,是她发现的宝贝。能帮她拿到一切的宝贝。
最珍贵的宝贝就在眼前,一群人却忙着找什么遗产,真是,有眼无珠的蠢人。
“你会抛弃我吗?”
“不会。我不会抛弃你的。”
她从没养过孩子,甚至连宠物都没养过。
可人对喜欢的东西产生偏爱是与生俱来的本领。
她宠着他,就像宠着一只可爱的小动物。
小玖死的那个晚上,她庆幸又难过。
庆幸的是她最宝贝的宠物还在,难过的是原来她的宝贝是这样的不乖。
可没有关系,谁让她喜欢他呢?
尽管她发现,他们或许是同一种人。
他生日的那天,她喝下了他递过来的牛奶。
她原本想着清醒一些,可她太困了。困到窒息都醒不过来。
第二天,她用手机拍到了颈侧青痕。她笑了。
看来,这个养成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另一个玩家也入场了。
The game has just begun.
他进娱乐圈当演员的事,远在她的意料之外。
四年时间,他终于十八岁了。
他说他喜欢。她太宠他了,宠了那么久,都成习惯了。
既然他喜欢,那就,让他玩玩吧。
最后,他总会玩腻的。
她都已经等了很久,不介意再等等。
可他却告诉她,他什么都不想要了?
但是游戏还没结束啊。你怎么可以退场。
霍邵元的出现远在她的意料之外。
这个人自作聪明,又演技不好。
可白痴也有好处。至少好用,还用的容易。
她本想利用霍邵元让她家弟弟回到正途。
只是,哪里出错了呢?
去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