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到最后,哭得声堵气噎,连一句完整的话也拼凑不出。眼泪湿透了他胸前的衣襟。
为什么现在才来。
嬴衍举着青灯,眉目间有刹那恍惚掠过。
他原是不想来的。白日太过招眼,而即使是夜里,他不在东宫的消息也很容易传到上阳宫去。他今日所做的一切都如在刀尖悬崖上行走,万分危险。但踌躇了半夜,却也还是来了。
至于为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屋外的青芝早在岑樱扑过去时便退下了,叱云月愣愣看着相拥的二人,眼中热意渐渐凝聚,她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屋中的岑樱仍在伤心地哭,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双手抱着他腰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泪珠如雨落。
嬴衍怔怔立着,胸腔里因疾驰赶来心狂跳依旧,双手却不知所措,一手举着青灯,一手轻揽着她。
这场景与胭脂山的山洞里并无什么两样,那一次,她也是这般委屈地扑在他怀中嚎啕大哭,质问他为什么来得这样晚。然这一次给她伤害的却是他的父亲,子不言父过,他根本不知要如何安慰她。
“你怎么不说话。”
他沉默得太久,岑樱从他怀里抬起泪水纵横的一张脸,闷闷地质问。
她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好容易见了面,他却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
他回过神,将灯放在桌上,扶着她在榻上坐下:“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她起得匆忙,连外衣也不及穿,女孩子窈窕的曲线和温热的肌肤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绢丝绣缠枝花寝衣传来,嬴衍神色微不自然,拿过被子替她披上。
岑樱却不肯放。依旧紧紧抱着他,把头埋在他颈下,默默地流泪。
女孩子温软的身体毫无间隙地与他紧贴,滴滴眼泪,顺着下颌也落到他颈下,又好似渗入肌肤滴在他心里,滚烫。
嬴衍犹豫着揽住了她,下颌抵着她额,胸腔里疾乱的心跳还未平息,十分茫然无措。
“我不想去上阳宫了。”片刻的静默之后,她哽咽着说。
“那就不去。”他想也未想。
“我也不想见圣人。”
“那就不见。”嬴衍道
“那他召我去呢?我难道可以违抗圣命么?”岑樱仰起头,泪珠熠熠的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如含清泉,“阿爹还在他手里,要是他生气了拿阿爹的命威胁我,可怎么办啊……”
她脸上泪珠滚落,近乎绝望地瞧着他。嬴衍心中有些微微的刺痛,他迟疑着抚上女孩子泪水潸然的脸,以指腹一点一点耐心地替她擦去,口中劝慰:“别怕。”
“此事交予我,我会把你阿爹救出来的,圣人,也不会再召你入宫。”
“交给我就好。不会再叫你受委屈的。”他喃喃说着,目光中一片坚定。
恓惶了半日的心终在此时完全安定了下来,岑樱鼻头一酸,才擦净的脸立刻哭花了:“呜呜呜闷罐儿……你真好……”
“樱樱最喜欢你了……”
伤心也哭,高兴也哭,还真是难哄。
嬴衍无奈皱了下眉头,却也没推开她,他再度拥住她,似鸳鸯交颈,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好在这回她并没哭多久,待心情平复,在他肩头蹭了蹭把泪水蹭净,抬起脸又问:“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你……”
“你,你和姮姮,怎么回事啊……”
她语气平常,心中却实为难过,密羽似的长睫有泪珠扑落,若雨后的樱花,清露簌簌。
嬴衍取出她送他的那方帕子,替小花猫擦着脸:“什么怎么回事?”
“你不是要娶姮姮么?”
原来是为了这事。
嬴衍剑眉微敛,不知怎地,原本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此时此刻,面对女孩子的质问,竟有些心虚起来,替她擦泪的手也停滞了。
“你怎么能这样啊!”见他默认,岑樱顿时失望不已,“我不想你娶。”
“你不可以娶其他人的。你是樱樱一个人的夫君,我们拜过天地的,你也说过不是假的,又怎么能停妻再娶别人呢?”
“我阿爹说,对爱人不忠的人,都要浸猪笼。你要是真这样做了,也该拉去浸猪笼的!”
小娘子理直气壮的,原是说的极为严肃之事,待及末句,又颇有些张牙舞爪的虚张声势,煞是可爱。
嬴衍唇角不自禁地微弯,又很快抿下。这一幕却被岑樱捕捉到:“你笑什么!”
她生气极了,双颊鼓鼓:“你还真的想娶旁人啊?”
“你要是娶旁人,我就不要你了。你爱和谁好和谁好,反正我是很小气的,我不可能和别人一起分享你……”
她越说越是伤心,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很快蔓延盈眶。
她知道她其实没有办法的,他是太子,未来的大魏天子。就如方才高阳姨母所说,日后不可能不娶别的女人。她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