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决沉思,却问:“他只买了一只镯子?”
伙计点头,毕竟他们这儿东西确实贵重,即便是世家贵胄,也不会随便挥洒钱财,除非是纨绔子弟。
萧决嗤地一笑,他猜测果然如此。他竟只买一只镯子,想是拿去讨好淑和。可淑和怎么也是吴王府嫡女,自幼金堆玉砌地供养着。吴王是淳安帝亲兄长,虽没什么大能力,但胜在安分守己,与淳安帝关系不差。区区一只羊脂白玉手镯,淑和不见得瞧得上。
只是他花大价钱买只手镯,却连个旁的小物件也不给陈嫣捎带。萧决蓦地一顿,忽然道:“你们这儿新上了什么好东西?给……我介绍介绍。”
他觉得陈嫣受到不公正待遇,有些不忍。
伙计一听来生意,当然卖力介绍,从柜面下取出好些绿漆托盘,盘中都是些顶贵重的东西,萧决一眼相中那支嵌东珠穰花飘枝簪,那东珠个大而圆润,散发着诱人光泽,他看得出来是上品。
这么大的东珠,挺衬陈嫣的。
他没再多看,定下那簪子。伙计见做成一笔大生意,喜笑颜开,替他用缎面锦盒仔细包装好。萧决拿过东西付过钱,便上了马车。
他看着那东西又犯难,他昨夜才说他不会再去,那这东西该怎么给她?又麻烦母后?
平白无故送人东西,母后必定生疑。萧决托着那有些重量的锦盒,忽觉这是个烫手山芋。
他为什么要给她买这个?萧决后知后觉地懊恼,带着东西回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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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决猜得也不全对,顾明熙回去时并非没给陈嫣买东西,他路过那卖糕点的铺子时,给她带了些蜜饯果脯。
陈嫣欢天喜地地接过,笑眼弯弯道谢:“谢谢熙表哥。”
顾明熙也笑了声,“我去书房了。”
陈嫣点头,目送他离开。
京中夏日炎热,许多活动不方便举行,可人也不能成日里闷在屋子里,宴会便多。今日是东家的赏花宴,明日又是西家的诗会,后日还有北家的品茗宴……
花样之多,令人头疼。萧决看着面上的不少请帖,陷入沉思,皇后一定要他选两个去走动走动。
他心烦,闭上眼随意拿了一张,正是穆宁王府的观荷宴。
“就这个吧。”萧决将东西递给福海,让他去回话。
这种活动应当陈嫣不会参加,萧决心里这么想,却还是带上了那支簪子。
陈嫣知道今天是来看荷花的,因而兴致勃勃地趴在栏杆旁边看向池中的荷花。但看她们,欢声笑语,荷花显然不是主角。
这些什么宴都是幌子,自然都是为了玩乐。陈嫣被春桃看着,手中抓了一捧瓜子,听见身边的一群人笑得格外开心。
“郡主这镯子可真是好看。”
“这是自然。”淑和不经意地抬了抬手,装作撩头发,实际上是在展示自己的新镯子。这镯子就是顾明熙送的,其实镯子本身她不太放在眼里,她随意得的赏赐都比这珍贵,但因为是顾明熙送的,好像就不同了。
她身边那群人都与她熟稔,知道这时候该捧着夸,毫不吝啬,由镯子夸到人。
淑和听得高兴,眉目间抑制不住的欣喜。不过视线随便一瞥,瞥见了一旁的陈嫣。她眉间笑意骤然全无。
她知道陈嫣,顾明熙名义上的未婚妻。但顾明熙不喜欢她,只不过家里人定下指腹为婚,他为此很是苦恼。
淑和自幼被宠惯长大,人也嚣张,霍然起身,朝着陈嫣走去。她那群跟班愣住,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只好先观望一番。
淑和在陈嫣身边坐下,不甚友善地将陈嫣打量一番,长得挺漂亮的,如果坦白说,比她还要漂亮。淑和从不喜欢输人一头,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当即掐灭,看向陈嫣的眼神更冷一分。
她看了眼四下,凑近陈嫣耳边说:“你听好了,你最好立刻和明熙退婚,明白吗?”
陈嫣似懂非懂,明熙是熙表哥的名字她知道,他们定了亲她也知道,但退婚……这事儿她说了不算,舅舅说了算数。
陈嫣如实说:“退不了的。”
淑和脸色一变,认为她在故意挑衅自己,“你!”
她腾地起身,推了陈嫣一下,“你什么意思?我这是给你脸面,让你自己退出,要不然你就是被抛弃你知道吗?”淑和趾高气扬看她。
陈嫣跟着站起身来,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婚事不是我定的,是舅舅,要找舅舅。”她认真解释。
淑和脸色更难看,又上手推了她一下,陈嫣本就站在栏杆旁边,那栏杆不过到腰身,她被推得踉跄,手上一滑,整个人往身后栽去。
扑通一声,好大动静。一旁围观的贵女们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们都清楚淑和的脾气,淑和又身份贵重,不好得罪。一时竟没人动。
萧决目睹陈嫣落水,脸色一变,那一瞬脑子里闪过好几个念头,最后只剩下,她身体不好,这一遭怕又要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