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年关将至,到处张灯结彩,即使是南大营,也是热闹非常,货郎们推着小车,挑着担子,叫卖声此起披伏。
除了必要的当班轮值,大部分兵卒已然归家,随着兵卒归家,院落中欢声笑语,而没有团圆的军户家庭,声音则小了些,但依旧欢喜,毕竟是一年一次的盛会,是辛劳一年后难得的欢愉时光。
“咚!咚!咚!……”
紧闭的木门上传来阵阵敲门声,又是数声后,见没人开门,有声音传来,像是不耐烦了,快速说道:
“李将军,这是主帅为诸位远道而来的大人们准备的年货,小人将这年货放在门外了!”
说罢,来人转身上了马车,马车上还存放着大量的货物,显然还有很多人的年货没有发放,这人自然不敢懈怠。
而且李元婴来南大营也快一个月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显得非常低调,而低调又带来了神秘感,再配合上流传的事迹,更让人心生敬畏。
来发放年货的兵卒自然做足了功课,防止犯了忌讳,平白得罪人,对于李元婴也有所耳闻,知道李元婴平日里不见人,也就没指望李元婴会开门迎接,所以放下东西,吆喝一声后拔腿就走。
“年货!”
屋内,李元婴盘腿而坐,缓缓睁开双眼,像是从沉睡中醒来,一双眼睛犹如深泉,泛着幽光。
“又是一年啊,不知道如今妹儿怎么样了!”
李元婴低声呢喃,心中有着无限感慨,前世已然远去,十数年的岁月已经模糊了前世亲人的面庞,不知自己死后,那边的父母如何生活,而今生的父母也早早死去,只留下淡淡的影子,让人难以释怀。
“实力!唯有实力!只是为什么偏偏在我弱小的时候……”
站起身来,李元婴一摇一晃,走到一面镜子前,镜面中,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人儿印入眼帘,而那沧桑的发丝看起来又让人心酸。
李元婴伸手捋了捋头发,如今白发越发的多了,近乎一半的头发都白了,从发根到发梢,洁白如雪,余下的头发也失去光泽,如同干枯的树枝。
将头发稍加整理,戴上裘帽,身上披上厚实的外衣,李元婴终于踏出了房门。
院内的积雪已经消融,地上留着大量融雪时冲刷的污渍,院门上覆盖着厚实的灰尘,李元婴脸皮抽搐,只是近一个月没见,原本干净整洁的院落几乎荒芜。
上辈子宅,这辈子看来也摆脱不了了!
李元婴自嘲一声,推开院门,见外面放着一摞包扎好的数个礼包,有两身新衣,一块腊肉,一提酒……
李元婴脸上露出笑容,这南大营的主帅有意思,会做人,怪不得能成为皇帝的心腹,总领南大营!
将年货拎回后,李元婴拿起扫把,开始打扫卫生,毕竟是新年,也该有一个新面貌了。
该扫的扫,该擦的擦,半个时辰后,院落又焕然一新,李元婴接着贴上了春联,做完后,李元婴转悠了一圈,心中满意,是有一副新年该有的样子,但可惜只有自己一人……
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听着外面的喧嚣声,李元婴叹息一声,有着前所未有的失落感,李元婴明白,自己虽然有着超越常人的伟力,但从心境上来说,自己依旧是个普通人。
虽然可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忍受孤独,但当孤独到一个地步时,这孤独就会像大海一样将自己包围,那孤寂的窒息感几乎让人发疯。
仙佛闭关千万年,一如既往,视苦若甜,所以他们是强者,他们享受孤独,耐得住孤独,但自己,并不是……
李元婴遥望天空,晴空万里,太阳照射下给予北地冬日久违的温暖,望向院外远处,一个个小摊贩大声叫卖,人流涌动,个个喜气洋洋,李元婴呆呆的看了又看,一个人彷徨的走出院落。
大街上,孩童们啃着干柿饼,裹得严严实实,拉着大人满大街转悠,在摊面前东瞅西看,男人,女人,一家子在大街上溜达,李元婴仿佛置身事外,静静的立在门前的石墩上,过往的人流也不时投以目光。
人流熙攘,就像一副画卷,自己则是画外人,李元婴脸上露出笑容,转而又想到,或许在别人眼中,自己也是一副画吧!
……
湘江下游,一处水泊泽地,这水泊三面环山,就像一个大型的葫芦,将湘江水截流,形成一个近百里的一大一小两个水泽,因为像葫芦一样的地形,故而被人唤作葫芦泽。
此刻,葫芦泽小水泽中,一处茂密的芦苇荡里,一条小船停靠在岸边,隐蔽在这茂密的芦苇里面,船上有三人,个个身形瘦小,穿着破烂衣衫,一副渔民扮相,小心翼翼趴在船上,向着远处连通大水泽的蜂腰口眺望。
“终于找到这食人魔怪了,这次一定要割下它的脑袋,以告慰死难者的在天之灵!”
一个须发斑白,满面风霜的老者眼中冒出火光,很恨的说道。
在见识到村落被吞吃一空,断肢残骸遍地的人间惨剧后,任谁也不会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