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他,不会不知道,觊觎凤座上的皇后,是什么样天诛地灭的大罪!
荣平郡王骤然被妹妹戳破心事,一直以来空空荡荡的心就像是被人捅开了一个洞,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暗伤再也无法掩饰。
但尽管这暗伤让人疼痛不堪,他还是没有忽略妹妹的害怕,他抬手覆在妹妹颤抖的手背上:
“荣阳,不要害怕,哥哥不傻,哥哥绝不会去奢望不属于我的一切,你放心,你放心!”
“哥,答应我,永远都不要去想了,那不属于我们的……”
带着妹妹在冷酷无情的帝王家生存了这么多年,无论受到过什么样的委屈,无论得到过多么不公平的对待,荣平郡王都没有如同这一刻,想要嚎啕大哭一场。
可他不能哭啊,在惶恐不安的妹妹面前,他如何能为自己任性一次?
不能的,永远不能的。
他这样的人生,有些事情,连想一想,都是不能的。
心中那惊鸿一瞥的颤栗,终究是随着指尖的颤抖,渐渐克制,隐在了看不见的地方,连日后拿出来晾晒一番的勇气,都不能再有。
他仰头望着人头攒动的街头,天空的灰色永恒弥久。
他答应自己的妹妹:
“好,不会再去想了,再也不会了,别害怕……”
兄妹两人在人来人去的街头无声地向命运低头,远处放榜的地方,却蓦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喊:
“这怎么可能?状元怎么可能是宋长卿?”
“宋长卿?宋长卿是谁?”有他乡来的举子不大熟悉这个名字。
京城本地的举子却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顿时炸了锅。
“天啊,就是从前宋丞相家的那个废物,一个连举人都考不中的人!”
“不对啊,他若是连举人都没考中,那他凭什么参加春闱?是不是有内幕?”
街头巷尾,参加了春闱的,没参加春闱的,都开始八卦这件简直称得上荒谬的事情。
而原本除了状元之外,最该风光的榜眼,探花等人的风头,都被“宋长卿”这三个字完全盖过去了。
宋家的宅子里,门外送喜报的人放起了长长的鞭炮,声响震耳欲聋,宋长卿在屋子里无声苦笑。
他知道皇帝想方设法要让他参加春闱,十之八.九是要坑他一把的,但没想到坑得这么彻底,这简直就是要将他架在火上烤啊!
因为宋长卿的过往名声与出身问题,很快就有举子表示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很多朝臣也纷纷向皇帝上书表示宋长卿这个状元怕是名不符实。
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怀疑皇帝舞弊。
但是萧绍棠既然敢这么干,那就是做好了准备的。
他二话不说将宋长卿的文章甩给了朝臣,并且敕令礼部刻印出来,城内书肆全都发放一份,让全天下人都好好看看。
“盖闻道之大、原出於天、超乎无极太极之妙、而实不离乎日用事物之常、根乎阳阳五行之赜、而实不外乎仁义礼智刚柔善恶之际……誓何为而畔、会何为而疑、俗何以不若结绳、治何以不若画像。以政凝民、以礼凝士、以天保采薇治内外、忧勤危惧、仅克有济、何帝王劳逸之殊欤、抑随时损益道不同欤……”
群情激愤的士子们原本还十分不服气,但是当他们在书肆中读到这篇殿试策论的时候,都纷纷住了嘴。
以政凝民,以礼凝士,仅仅这份敢在帝王面前放言的见识与胆量,就已经超出了他们这些寻常的士子一大截!
文人相轻是通病,但是文人遇到他们真心服气的才子之时,心悦诚服的胸襟,也是坦坦荡荡,无愧天地。
对宋长卿的状元之名,他们再无异议。
至于宋长卿的出身,有心人追查下去,发现是宋长卿在春闱之前,在礼部捐了一个举人的出身。
这样的身份虽然不大光彩,但是在大齐朝,也算是勉强有了参加春闱的资格。
这场状元风波总算是慢慢平息下去,而宋长卿的名字,却是响彻了大齐官场,昭示着一位新贵的横空出世。
参加完皇帝举行的琼林宴过后,宋长卿又大了一次胆子,求见皇后娘娘。
萧绍棠就回去跟白成欢商量。
“其实我一开始也只是想着让他登科,但是看到他的那篇策论,觉得不让他为状元,实在是辱没人才!不过我能得这样的人才,都是欢欢你的功劳,他既然想见你,欢欢你不妨一见,听听他还有什么说的。”
白成欢见萧绍棠是真心爱惜人才,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宋长卿一步步地走过太明湖畔,在前世就熟悉的烟波阁见到了大齐的皇后。
不是同一个人,也不是同一张脸,但是那份威仪尊贵的气度,却是全然相似。
只不过,前世那个女子,眉间总是带着淡淡的忧愁,而如今的这个女子,眼底发着光,与前世的那个女子截然不同了。
“微臣,多谢皇后娘娘,不计前嫌,能原宥微臣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