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陆离的梦中,虚无缥缈,浅浅淡淡的光影变化阑珊,好似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都能实现。
却是一夜无梦。
孤寂得,好似她便是那蓬莱深海中的一座永恒的孤岛。
酒醒之后的雩岑,兀自坐在洇透晨光的窗棂下许久,最终有些晃荡而沉默地爬起身,思绪回潮,她做了两个决定。
其实若要苟求平安,依附叁清是她唯一的选择,这世间的势力纷争,无非集结于叁清与天帝两大派系的漩涡,或在下界偏远之处仍存在所谓的中立势力,却不足以容她保命。
但就凭她与玄拓的这层关系来说,即使对方默许为她提供保护,她却不可能在这清微府中躲上一辈子。
思来想去,离开上界自求出路,才是最好的选择。
其二便是,最后见一见濯黎。
两人之间的情感纠葛暂且不论,单凭腕间那一对原灵玉的玉镯,她也难以带着它们永远逃遁,方且璟书死后留下的那块星蓝色原灵玉的另一半,也足够让她找个机会彻底逍遥人界,若论上运气好,她还可以再度碰上零郁蹭吃蹭喝,人界之大,或许她可以利用剩下的数万年,好好周游列国,不必再想这些弯弯绕绕之事。
从之前零郁的口诉来看,零随似乎是对这块原灵玉知晓的。
毕竟这块原灵玉当初曾作为零郁与其谈判保命的资本,只不过她之后将其当作璟书的念物佩戴,男人却乎看见了也没有对此多说评述。
思来想去,雩岑还是决定先在下界逃遁几年,待到风声大抵过了,她在寻个偏远些的仙集,或是私下联络颦瑶一番,想办法混到人界再说。
毕竟这仙集不仅有仙,还有人族,一如不周人流之大,若有心混在其中恐怕也是有可乘之机的。
或许她曾想过一了百了,但多日的蹉跎醉酒而下,雩岑却乎才想起,她前几年光景,方还是个不信情爱的小仙。
既是活着,那便想办法一直活下去。
天族大义如何,魔族进犯又如何?…她向来不是救世的大英雄,也从来不是那世人瞩目的焦点,为何要将自己的命抵上,去换太多素未谋面之人的平安。
这个想法或许很自私——
雩岑嗤笑一声,可世人何尝不自利?
他们总能将你捧得高高的,也能随时以最坏的恶意将你踩在脚下。
实是疲乏。
那么多大人物的命,又何尝需要她一个淹没在人潮中的废物来拯救。
若只有这一生,她便寥寥一生,活个尽兴。
尽力保全她所爱所念之人,一如璟书济世的伟大,到头来——
却无人知晓他的姓名。
这值得吗?
雩岑不知晓,也累到不再想纠结这些。
她只记得那个男人策马离去前的轻吻,便再也没有回来。
若这世间终要灭亡,她绝不会幻想自己成为话本中那个在金光之中救赎人世的大英雄。
她太普通了。
她只是那数万淹没在尘世中一个不太起眼的小仙。
那何不为自己活一回?
雩岑敛了敛眸,继是狠狠搓了一把脸,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太多,专注于将眼前的事情办好,现下跨不过去的坎,或许在许多年后,淡薄的只剩酒桌上的一语轻描淡写的笑谈。
也许是因为寒毒的原因,回到上界之后她感受到的最为明显的变化,便是她的身体脆弱了许多。
这些改变或许是日积月累的滴水石穿,可现下她的肌肤完全若某些灵力强大的仙子那般吹弹可破,太阳也并非不晒,但白皙得似乎稍微磕一磕,都能留下一大块瘀痕,但从另一好的方面看,她往日在冬季时也许是因为她所不知的什么黄泉木体质总是手脚冰凉,平日里体温也比其余之人稍低,现下倒像是一切恢复了正常。
这大概对于那些爱美的仙子来说是个好事,但仙者有走肢体相接的武脉,也有走类似于有着灵器辅助,可以远程灵活攻击与躲避的文脉。
雩岑当初仗着自己过硬的身体素质完全可以与其他武脉小仙一对一换拳,甚至于抵着许多文脉小仙的远程攻击直接将人擒倒,现下灵器倒也不通,身体也愈发不行,或是因果循环,她前些年还与颦瑶嘲笑那些挨不过几拳就要哭鼻子的小仙女,如今可倒好——
就她现在这般,恐怕被其他仙打上一拳,可以倒地哭上叁天。
在人界的时间流逝得倒是实打实的,或许也大概来源于平时疏于练习之何的原因,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小姑娘狠狠地甩了甩脑袋,总之一切都可以往后重来,如今先要想办法混出清微府才好。
至于天枢的说辞,半真半假,大可不信。
可无论玄拓是否尚在府中,这几日寰转而过便都没有露面…起初或许她还曾担心过那个男人在濯黎府上的生死安危,如今历了人族如此一遭,她往日纠结于两人关系的心境却豁然开拓许多。
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亏欠过错,雩岑如今已然疲累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