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得了秘籍,两人在山谷中住了两三日,才启程回家。
但见两道人影在山间林地疾驰,绿树倒飞,崎岖不平的山路,似乎平地一样,不能阻拦分毫。
姜言脚踩“妇妹”,举步“无妄”,整个人身形隐约如轻云蔽月、飘忽似流风回雪,尽显潇洒。
鲁妙子紧随其后,已是一日三叹:一叹《凌波微步》之神妙,二叹弟子天资之高绝,三叹自己运道之无匹,竟白捡了这样出类拔萃的徒弟。
姜言心中也是极为惊讶,穿越一场,似乎整个人的天资高了百倍。一箱子佶屈聱牙的武功秘籍,只看过一遍,就已记得滚瓜烂熟。
连鲁妙子传授的易经八卦,小半天功夫也学个通透,是以习练凌波微步才不过两日,已能行走如飞;更是每踏一步,内力自生,要不多时,便能铸成根基。
从蒙乐山往飞马牧场所在的竟陵,最近的路程,自然是往北去到蜀中,再顺着长江而下,走白帝城出夷陵。因着山脉走势,这中间便免不了要路过洱海。
此时日之夕矣,自洱海之滨眺望,微风轻荡,金鳞片片;再看远处,苍山莽莽,巍峨磅礴,群峰耸立,高与天连;更有雾气蒸腾,云如玉带,变幻无常,不可捉摸。
两人露宿于此,等用过晚饭,鲁妙子背着双手,微微仰头,见着天空玉镜高悬,银辉弥漫,水光接天,万顷茫茫,说道:“言儿,你颇有诗才,见着皓月高悬,苍山耸立,可有新作?”
“自是有的。”姜言点点头,张口大声道:“远看苍山黑乎乎,上头细来下头粗。若把苍山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
他当然知道对方的意思,心中腹诽道:“这苍山洱海地处偏僻,历代文人墨客罕至,留下的诗作自然也少,要找一首应景的哪有那么容易。”
“噗嗤!”旁边传来一声娇笑,鲁妙子也是无语,狠狠的瞪了姜言一眼,转过身来,叹了一声道:“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梵斋主。”
一个尼姑打扮的人,牵着一位小女孩,款款而来,说道:“清惠亦是料不到,能在此地遇见鲁老师,真叫人吃惊。”
姜言听出来人便是白道领袖、慈航静斋之主梵清惠,心中一凛,借着月光打量,此人算下来也有五十多岁,看着却是三十许的模样,不显老态。
其容颜甚是清丽,一身僧袍素衣、褐黄尼帽,并不能减其她丝毫的姿貌,反有一种超脱尘世的风采,也难怪能叫武功堪比三大宗师的“天刀”宋缺念念不忘。
不过更为惹眼的,还是旁边那个白衣少女,望之年纪不过七八岁,生得如白玉雕琢一般,毫无瑕疵,立在原地,已将漫天月华尽数聚拢一身,似有莹莹白光环绕,飘飘欲仙,只是眉宇之间,带着丝丝愁绪。
“若我假死的消息,不能瞒过梵斋主,怕也同样瞒不过阴癸派祝妖妇。”鲁妙子摇摇头,说道:“言儿,这是慈航静斋梵斋主,快来拜见。”
姜言躬身一礼道:“姜言见过梵斋主。”语气平平常常,不亢不卑。
梵清惠伸手虚托,同样点了点小女孩,道:“妃暄,这便是我曾经对你提起过的,天下第一巧匠鲁妙子老师。”
“果然是师妃暄。”姜言暗暗想到,见她过来盈盈一礼,俏生生的道:“见过鲁老师,见过姜师兄。”
鲁妙子仔细看了师妃暄一眼,赞道:“梵斋主眼光依旧高明,收的这徒儿果然是钟天地之灵气,得造化之玄奇。”
“说来也是偶然。”梵清惠叹道:“去年秋天,昏君大兴土木,营造江都,妃暄父母没于役,剩她一个孤苦无依。我那时候正往江南探查民情,恰好撞见,将她救起。”
鲁妙子眉毛一挑,说道:“此女身世,竟与言儿如此相似。他父亲也是亡没在北方驰道旁,母亲亦伤心病故。”
师妃暄看了过来,见着姜言脸上挂着笑容,似乎受此磨难的不是自己,全不和她一样,父母已然去世一年多,仍旧难以超脱。一时又是好奇,又是敬佩。
鲁妙子只略略提了这几句,至于徒弟在路边差几冻毙的事迹,就不愿意多说,反是语气不自觉的带点的兴奋,道:“我一样是恰好路过,天赐此子与我继承衣钵。”
梵清惠心中诧异,状似不经意的瞟了姜言一眼,开口道:“隋文以外戚之尊,受托孤之任,却欺凌孤儿寡妇以得天下。素无术学,不能尽下。无宽仁之度,有刻薄之资。听哲妇、邪臣之言,废嫡立次。
至于杨广上位,淫荒无度,穷奢极欲、滥用民力,不过数年,忠良尽戮,谄者盈朝,民生凋敝,百姓流离。若在叫他在位个十年,恐怕又要重现汉末旧事,豺狼四起,天下凋零,十室九空。
鲁老师,你学究天人,智计深远,天地之安危、尘世之兴衰,生灵之喜乐,不可不察。清惠斗胆,恳请您老人家出面,拯救苍生脱离水火。”
“与我何干?”鲁妙子有些不悦,他素来求个逍遥,做庄子一样的人物,况且所学甚深,天下大势,早就看个分明,不过是种种循环而已,便是救得了一时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