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言大喜,看向一边,王通却镇定的道:“按照脚程,罗刹女快要到周边地界。
再探,务必将详细所在查出来,不使我们白跑一趟。”
手下应喏而去,姜言谢过,又道:“听王兄的意思,似乎要跟我一同前去?”
“那是当然。”王通道:“贤弟刺杀杨广,身受重伤;而此女能够安然无恙,带着杨广头颅,从禁中逃出,定是不同凡响。事关贤弟名声,自不能过于大意。”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功可以分出高低,也要打过之后才知道。
姜言顿时明白,对方是错估了傅君婥武功太高,怕自己应付不来,忙解释道:
“独孤浓与司马德戡武功也算厉害,可要想伤我,没那么容易。
我实是被杨广打伤的,与这两人无关,难道王兄没有听到消息么?”
王通三十年不和人交手,判断江湖中人武功,也只能依照过往经验、所见及一些个江湖消息分析。
虽他居高视下,大体所知不错,可具体到个人,难免有些失误。有些吃惊,道:
“竟有此事?杨广会武功之事倒不稀奇,但没想到高到这种程度。
而且,我确实没有听到一点消息,莫非所有参与者都在隐瞒?”
几乎所有人眼里,杨广都是个文采斐然、精通玩乐之辈,从未听说武功有这般高明。
姜言将高台决战叙述一遍,详细说了与杨广争斗一节,道:
“亏得这人受了重伤,否则以他武功,就算我能逃脱,恐怕也只剩下半条命。
在场那么多人,居然没让消息传出,看来司马德戡对骁果卫的控制很深,宇文阀和独孤阀想要掌控扬州,可没那么容易。”
“那可不一定。”杨广已死,再去深究其武功,此时已经没有多大意义,王通摇摇头道:
“听闻骁果卫都是关中人士,思乡心切,若是其中哪家说动司马德戡,帮助其北归,立刻就能压过另一方。”
姜言想了想,道:“倒也也可能。不过他们要回关中,这个时节,最好的路线是经过洛阳。
瓦岗寨虽然内斗厉害,可也不会敢让这样一支厉害的军队,有机会与王世充联手?
扬州城内还有得折腾,只要这一年内不去找飞马牧场的麻烦,后面天下乱起来,就无须担心。”
古代为将、为参谋者,必知天文地理,方能运筹帷幄。
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某个时节一大队人马,能够走的路径就那么几条。
无论攻防,都要依时依势而动。若行险招,不是大胜,就是大败。
王通胸中自有丘壑。略略思索,便知司马德戡并无其他选择,举世皆敌,行险就是找死。
他笑道:“飞马牧场初代场主毕竟知兵,选的位置极佳。
三面都有大城,除非有内应,否则大军无法轻易过来。零星一点,不足为虑。
唯一漏洞是有兵马顺江而下。不过川中历来自保有余,进取不足。就算铁了心要争天下,他们又没有骑兵,打一飞马牧场,毫无用处。
天下必乱,届时战马是重要物质,只要商家把持住,不随意表明态度,至少也能撑到江山一统,再卖个好价钱。”
有识之士皆能看出,随着杨广的死,隋朝已经彻底崩塌。就算东西二都的两个杨家子孙,再如何英明,也无力回天。
这和汉末可不一样,那时诸侯兴起之初,多少都有匡扶汉室的念头;隋朝年短,眼下无论哪方势力,都对其没有什么眷恋。
王通兴致勃勃,和姜言一直讨论天下动向,点评势力,直到时候已经不早,才放他休息。
第二天日头高悬,得到确切消息,傅君婥在兰陵郊野出现过。
王通猜测她是准备从东莱郡,渡海回归高句丽。两人连忙骑着早准备好的快马,迅速追去。
沿途都有人报告行踪,姜言两人追赶,终于在高密郡的沽水一带,将之截获。
与在扬州宫中相比,傅君婥换了一身雪白武士服,紧束腰肢,加之其身量颇高,体态纤侬合度,更显得风姿绰约。
她头顶遮阳竹笠,垂下重纱,掩住了嘴唇以上的俏脸,似乎要特意突出嘴角处点漆般的一颗小痣一样,让人没来由的想起“点绛唇”三字。
此刻她一手提着一个木盒,一手执剑,冷冷的看来,说道:
“这几日一直有人鬼鬼祟祟的跟踪,想必是你们两个的手笔。费这么大周折,找我有什么事?”
姜言嗤笑一声道:“明知故问。你在临江宫中潜伏,不是看到了我杀杨广的经过?拿了我的战利品,应该还回来吧。”
“是你杀的又如何?”傅君婥立刻明白对方所指略微仰头,露出白嫩的脖颈,道:
“你留了此物在原地,狼狈而逃。被我抢到,便是我的。”
王通暗道:“果然是禽兽之性,不通教化。”不过今日之事非他主持,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