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摇了摇头,道:“傅姑娘,你心里带着火气,用来催动奕剑术,可谓是南辕北辙。
此剑法虽然不至于要舍剑之外,并无他物,但也要心神唯一,方能有神效。”
他虽然没有见过弈剑术的秘籍,可懂棋理,触类旁通。
姜言却不管她剑术,径直走向装有杨广头颅的木盒。
傅君婥深吸一口气,蓦然想起九玄大法的第一重境界:“下者守形,上者守神……清静而微……迎之随之,以无意之意和之……”
她立刻清明下来,眼里毫无波澜,朝着姜言就是一剑。这一招果然大有不同,剑气含而不露,后招隐隐而发。
姜言抬头往剑身上一拍,长剑只是微微晃动,却不离根本,依旧奔着心口而来,又快又急。
他不得不退后半步,那剑也随之跟来,似乎不达目的,不肯罢休。
姜言索性退后两步,彻底让开,道:“我已给你一次机会,这是第二次;你若走,便留你一命。”
傅君婥并不答话,将头顶竹笠往边上一甩,飞扑而至。
若不得仇人头颅回去祭奠亲人,她宁愿不离开,死在复仇的路上。
她原本还忌惮王通在侧,不敢使出去全力,可只姜言一人,都胜不过,还想其他做甚。
当下便心无旁碍,将一把长剑,舞得如万千箭雨齐射一般,铺天盖地而去。
姜言不退反进,往前踏出一步,双掌连环出击,一道道劲力如石砲砸入箭雨当中,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动。
傅君婥到此使出全力,体态似蝴蝶一样轻盈,围着敌人四面游走。攻击也从四面八方,水银泻地一般的冲刷而至。
姜言却又相反,以不变应万变,纯以内功浑厚为胜,每一招打出,力道十足,刮得周围呼呼作响,地上顿时飞沙走石。
转眼一刻钟的过去,看似出力更多、应该更累的姜言神色不变,反倒是傅君婥,额头汗水已经打湿了纱巾。
只因身陷局中,敌人又是极为厉害的对手,她不敢露出丝毫破绽,精神损耗极为严重。
退是死,不退也是死,傅君婥刚才不肯走,便是心存了死志,即便精力即将耗尽,手上也不慢半点。
王通又是惊叹,又是可惜,就算对方对方是敌人,也不免升起一丝敬佩。只是中原与高句丽之间,血仇累累,对方执迷不悔,那就不用留情。
这时,打西面来了一队人马,很快冲到面前。王通的手下也跟着过来,两边对峙,只是人数少了太多。
从来人中走出一个高瘦的男子,约有四十好几,披着一件黑色斗篷,跳下马来,抱拳道:“在下彭梁会聂敬,敢问前面可是王通先生?”
王通缓步而出,道:“原来是聂帮主,率队前来,所为何事?”
聂敬注视一边仍在打斗的姜言和傅君婥,察觉劲气四溢,眼皮直跳,道:
“那位傅姑娘乃是我派贵客,不知因何得罪了王先生和姜公子两位,在此截杀?”
“明知故问。”王通沉下脸,道:“她拿了杨广的头颅,意欲逃回高句丽,难道你彭梁会不知道么?为何不阻止?”
聂敬不以为意道:“我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点问题。昏君倒行逆施,天下无人不怨恨,头颅落在国外,也是一种惩罚,我为什么要阻止?”
王通冷笑一声,道:“怕不是你彭梁会急着和高句丽作生意,连祖宗都不要了吧。”
“祖宗?祖宗给我留了几个钱?”聂敬呵呵笑道:“我彭梁会数万兄弟,吃喝拉撒,都要费钱,不和高句丽做生意,谁来给我?”
王通顿时语塞,停了一停,就要开口,聂敬见着傅君婥摇摇欲坠,先不耐烦打断道:
“我敬重王先生学问,可江湖之事,你还是少管为妙。
你是名满天下的大儒,放在平时,自然是要给你几分面子。
可到了眼下战乱四起,拳头才是硬道理,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当前时局,聂敬已不忌惮对方,不等回话,径直前行,就要越过人群。
王通气笑道:“好好,老夫三十年不履江湖,就不被你这等后起之秀放在眼里了么?”
伸手一拦,聂敬站定,说道:“若王先生执意为难,可不要怪聂某人不客气。”
他抬起双手,骨瘦嶙峋,偏偏指节精干有力,看着很是怪异,难怪他有“鬼爪”的绰号。
聂敬往下一捏,手指“咔咔”作响,道声“得罪了”,整个人疾冲过来。
他当然听说过王通的事迹,不过更加相信,一个三十年没有动过手的老朽,武功再高,也比不过自己三十年的勤学苦练。
好在他也知道对方名头颇大,下手不能太狠,还收了几分力气,饶是如此,依旧是风声尖啸,如鬼呼号。
王通脸上带着点讽刺,一摆长袖,从中现出一个的拳头,平平无奇,看着也极慢,冲着对方飘去。
聂敬初始不以为意,可那拳头竟如同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