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在万楼城时的确有气,那时正值北府与草海战事胶着,草海铁骑锐不可当,而牧天狼境况窘迫,这个时候燕丹枫拥兵自立,的确易乱军心。当时我也想过,燕丹枫不是不能反,可是非要在那个紧要关头,如果草海铁骑趁机挥军南下,到时候大甘诸州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如此落井下石的做法委实叫人心寒。所以我才孤身前去蜀州,化解这场兵戈战事,之后就连唐兄和你都怨恨上了。
只不过后来我也想过,燕姑娘受辱,身为其父若还要忍气吞声,连一个父亲都做不好,如何能守一方天下?换做是我,倘若我的至亲受此劫难,怕是比燕王更不如,那件事归根就里也是大甘李氏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旁人。这些年朝中不是没有人提过征讨燕王削藩之事,不过都被我压下了,是朝廷有愧于燕姑娘,仅此而已,现在我连她和燕王都不恨,又怎么会恨你和唐兄呢。”
唐糖眨了眨眼睛,惊喜问道:“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再者说了,唐家的事也不是你和梦觉兄能做主的,要恨我也该恨你们唐家的大人才是。”
唐糖急忙点头:“是呢,唐家是奶奶和我爹说了算,我说的话没人听。”
唐老太太身子微微一抖,没有回头,禁不住有些怅然,养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个小白眼狼。
李落哈哈一笑:“所以唐姑娘莫要放在心上,当日确是我小气了些,你别见怪。”
“不会的,不会的。”唐糖这才放下心来,娇笑嫣然。前头的谷梁泪听着差点没把耳朵捂上,说的道貌岸然,当初是谁想着把她埋在鹿野那伽山下的,也就骗骗小姑娘还行,果真风狸说得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王爷。”唐老太太插言,真怕唐糖再胡说八道,连自己都害臊。
李落应了一声,踏前几步来到唐老太太身侧。唐老太太打量了他几眼,略有斟酌,开口问道:“不知王爷可有隐疾?”
“隐疾?”李落甚是诧异,“应该没有吧。”说完看了谷梁泪一眼,莫非是说他还没有子嗣。谷梁泪羞臊难耐,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别过头不去看他。
“王爷可曾有察觉到体内有异物?”
李落微微一怔,蓦地脸色一变,瞳孔微微收紧,掌心一热,似有一股钻心的疼,让他直不起腰来。
“前辈此话怎讲?”李落强自镇定下来,脸色如常地问道。
“有人曾向王爷下过蛊。”
“蛊?”李落眉头皱了起来,用蛊之术起源何地他不甚明了,不过现在的大甘武林用蛊高手十有八九都是出自南疆一带。他身边用蛊的高手不多,离浅予擅用蛊虫,手法虽然诡秘,但毕竟还是少了点火候,除此之外就是术营,当年为了解开黑水河畔仙女观的药人秘密,的确曾有人细心钻研过蛊虫之术,李落对此一向不加干涉,所以术营破解了药人的秘密,但是他亦下令不许术营炼制药人,违令者斩。术营里有精通蛊虫的高手,但说蛊术却差得远,除非被下蛊的人心甘情愿吃下去。再有就是当初在骨雅时为解妖雾之秘,宋家不远万里借来一个用蛊高手,不过他们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想给他无声无息的下毒,约莫这世上还没有那么骇人听闻的技艺。
那还能是谁向自己下过蛊?
“王爷还记得当年你刚入扬南城的场景吗?”
话音刚落,一副画面忽然从他脑海中划过,猛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莫非是当年我进城时路上发生的事?”
“呵呵,看来王爷怀疑过。”
他当然怀疑过,初入扬南城,路上有老妪口呼南王盛德,将自家售卖的一筐水灵果送给了前去迎接李落进城的宋崖余,南王麾下将士当场试毒,又有朱智先吃了几颗,后来李落当着扬南城百姓的面,也不得不尝了尝,再之后就是南王和他手下谋士武将把那些水灵果分食干净。这件事李落不是没有怀疑过,也曾疑心那些水灵果之中会否有人动手脚,但是诸人先后次序杂乱无章,谁先谁后本无定数,思前想后也不觉有人能料敌至此,也就没有再放在心上。如今唐老太太提起,看似当年之事不会那么简单。
“那果子里有蛊毒。”
李落猛地一挑眉毛,若有所思:“莫非那老妪……”
“老妪只是寻常老妪,并无不妥。”
“当年之事前辈怎会知晓的这么清楚?”
“呵呵,因为那件事是有人相求,老身替他们算的。”
“算?如何算?”
唐老太太没有回答,而是说了另外一件事:“按理说王爷中的蛊毒应该早已毒发,但是唐家眼线却从来没有探知王爷有过解毒或是中毒发作之事发生,这也是老身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难道说当年那人并没有在水灵果中下毒?”
李落冷哂一笑:“如此看来前辈想杀我由来已久,惦记我这颗脑袋的人不少,只不过没想到唐家也是其一。”
“各为其主,立场不同,王爷若是怨老身,老身也无话可说。”
“所以现在是前辈,或是唐家有求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