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南人却一直想要相柳儿的命,从前就是,眼下还是,只要有机会,自己下手不成,那就借刀杀人。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斛律封寒真心不懂,或许这就是所说的孽缘,其实相柳儿从未说过对李落有丝毫除了对手之外的异样情愫,也许那些不一样的情绪波动只是因为他是一个有意思的对手。不过斛律封寒却不这么想,如果当真是他们自诩的那样恨不得杀了对方的关系,那他们彼此错过了太多出手的机会。
又开始了,这是打算借武尊的手杀人么?如果不是因为死的人是泊肃叶,而师尊就站在眼前,也许此刻斛律封寒也在月影城内吧。
拨汗,你所托非人啊,让狂鹰带他过来,只不过多了一个名正言顺想挑起草海内斗的人罢了。
苏德静默不语,换做是李落,也许真的会杀了她,就算他身边没有人被小殇吃掉,他也一样想杀了相柳儿,甚至比失去徒弟的自己杀心还要浓郁。就不该问他,问了也是白问,徒然叫他多了一丝隐忧。
“不过,想杀和杀不杀得了,能不能杀不一样,武尊想必比我更清楚,前辈刚才一问,我便也知道武尊前辈不想杀人,至少不想杀相柳儿,前辈要的,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公道。”
“堂堂正正?王爷无须替我这张老脸上贴金,如果换成别人,我早已将他的头割下来,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僵持不下。”
李落没有说话,武尊言语之中有感慨,却没有多少懊恼,相柳儿能有如今的威势,足以和他分庭抗争,如果不是此番理亏在先,说不得连他也不是对手。即便如此,苏德也只是感慨,并没有后悔这些年他一步一步将相柳儿推上权力的巅峰。在草海这样一个遍地虎豹豺狼的地方,一个女人想有这般成就难于登天,偏生她做到了,在知道她女儿吃了泊肃叶之前,其实他很想看看相柳儿能走多远。
这一切都结束了,在她吃人之后。
“前辈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请王爷去一趟月影城。”
“请前辈明言。”
苏德背身而立,透着帐帘的缝隙看着巍峨大山下的月影城,平静说道:“我需要一个理由,能说服我的理由,或者交出那个畜生,如果她不愿,我会一个人杀进月影城,取孽畜首级。”
李落微微一叹,暗忖倘若武尊独自一人杀进月影城,只怕杀不了小殇,但是这样一来,草海就将彻底分裂,除非她相柳儿死,若不然今后数年乃至数十年间都将是替武尊报仇和替死在她手中的草海将士报仇的人,冤冤相报。
有意思,真想看着那一天来临!
“就算我去,未必能知道前辈想知道的事。”
“嗯,我只是不死心。”
“看来前辈很器重蒙厥拨汗。”
“不错,我对她的期许还要胜过我的徒子。”
“前辈觉得是相柳儿背叛了你?”
“在草海只要足够强,就没有背叛一说,只是她还不够强,却做出这样的事,她背叛的不是我,而是我对她的希望,草海族人对她的希望。”
李落沉吟不语,武尊回过身来平静说道:“你如果不想去,我不会为难你,毕竟此事与你和天南无关,你去了,不管是什么结果,难免惹上风波……”
“便应前辈之请,我走一趟月影城。”李落展颜笑道,“同她打声招呼,也许再也不见,道个别也好。哈哈,别叫刚到城下,便被乱箭射死。”
武尊微微扬了扬眉梢,眼前这个天南王爷似乎和从前不同了,多了点漫不经心,还有点让他微凛的从容不迫。
还没好好看过月影城的模样。两山耸立,处处都是陡峭险峰,飞鸟难渡,除了一条从山下进影谷的路之外,再看不到有别的可供攀爬的道路,不但是险峰,更是绝峰。到山下仰头望去,大小月影山确有直入云霄的气势,将影谷夹在两山之间。谷前是一片缓坡,颇为平坦,有三四里长。李落瞧了暗自咋舌,这般地势的确易守不易攻,单凭眼前这片缓坡,若是草海骑兵攻城,就算相柳儿不靠高厚城墙,从城中遣出骑兵,居高临下,就能将来犯之敌冲得七零八落。
这个时候大甘已经入冬,不过草海的季节和大甘截然不同,过白盐海的时候天寒地冻,连马匹都冻伤了好些只。但是越是深入草海,气候反而转温,草还绿着,也见花开,着实诡异,叫初来草海的人暗自称奇。
影谷前这片山坡上也长满了绿草白花,有杂乱的马蹄印,这是前些时候武尊率众攻城时留下来的。李落仔细瞧了瞧,虽说毁了不少花花草草,还有没来得及收走,倒插在地上的箭支,不过不多见发黑的泥土,那是混了血迹之后又再干涸的颜色。武尊的确是攻城了,虽然他没有说,不过李落从这些痕迹上推断得出所谓恃怒强攻也许另有乾坤,这样的攻城倒像是做做样子,克制而又留有余地。
该不会这老不修的也暗恋相柳儿吧,李落恶毒地想着,纵马来到城下。他没带多少人,份属牧天狼的精兵悍卒一个没有,身旁只有一个冷冰,五名天火白袍和十余骑铁甲精骑而已。
到了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