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没有呵斥,但语气却似一股寒风从众将心头刮过,让他们一个个冷得牙齿发抖,背心直冒寒气,低着头不敢应声。相柳儿瞧着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谷梁泪在不在身边,喝道,“备船!”
草海众将想劝阻,不过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没几个有胆子这个时候触她的霉头。倒是谷梁泪轻声劝阻道:“拨汗切勿心急,他既然是自己进去的,想必是知道了些什么,多少有些把握,我们不知虚实,还是留在这里等他为好。”
“拨汗,不如我带人到近处看看,万一有什么异变,也能接应他。”谷宸沉声说道。
相柳儿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许,闻言略一思量,点了点头道:“好。”
“拨汗放心,属下明白。”谷宸抱拳一礼,也学着大甘诸将刚才的模样从河面船只中挑选了一艘,刚要操船驶出岸边,忽地,就听中军骑将士高叫一声,“大将军出来了!”
众人急忙定睛望去,只见方才消失的那艘船从绝壁山石中穿了出来,缓缓驶向河面。诸人皆松了一口气,相柳儿脸色这才和缓下来,轻轻看了一眼身边的谷梁泪,把脸转向一边。
船完好无损,人亦安然无恙。李落和冷冰流云栈站在船头,远远向岸上诸人打了声招呼。船还没有靠岸,就有中军骑将士忍不住好奇问方才那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李落笑了笑,没有做声,眼中隐有异芒,似乎有难决之事,沉声问道:“倪青,我们进去多久?”
“回大将军,有半个多时辰。”
李落哦了一声,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那面绝壁,不只是他,冷冰几人也是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微微皱眉,好叫岸上众人心痒难耐。
“王爷。”
“拨汗。”李落宽颜一笑,“劳你担心了。”
相柳儿张了张口,看似想问李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见他脸上有疑惑茫然之色,便将心里的疑问压了下去,随即轻轻颔首,淡淡说道:“没事就好。”到底没问他是怎么进了绝壁之中,又是如何出来,绝壁之中有什么乾坤。
非但是他,同行大甘诸人都是缄默三口,冷冰一向不喜多话倒也罢了,但是流云栈其实喜欢和人交谈,上到王侯将相,下到贩夫走卒,若是能说得来的她都能说得上话,比起言心,固然性子都算随和,只是言心更像冰清玉洁的仙子,虽无傲睨之心,但也叫人不敢太过亲近,免得仙子发怒,更怕唐突佳人。流云栈则更加平易近人,和她在一起多半都会觉得惬意舒服,较之言心,别人不好说,反正牧天狼将士都更愿意和流云栈说话。但是此刻她也是一副懵懂还未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的模样,紧紧皱着眉头,轻轻咬着嘴唇,多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风情。谷
倪青凑近流云栈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进去的,里头是啥?”
流云栈抬眼瞧了瞧身前李落的背影,一脸迷茫:“这,就是……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倪青挠挠头,一头雾水,不过也没再追问。李落走到相柳儿身边,神色恢复清朗模样,倒不是他想明白了,只是将心中疑惑暂且压了下去,和声说道:“这些船理应没有问题,慢是慢了些,不过如今看来乘船北上最为安全,若是拨汗没有异议,明后天就动身吧。”
相柳儿深深看了李落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应了声好。
一夜无话。
既决定要走,李落和相柳儿都不是拖泥带水之人,修整一日便即启程北上。三百余艘战船,十万余众,战船在灵河河面前后排开有数里之长,很是壮观。大甘还好,虞子略的水师和宋家皆有庞大的水师舰队,但是草海向来都是马行如风,这操舟驾船尚属首次,众将都是好奇,等着新鲜劲过去怕是还得几日。
李落率中军骑在前,相柳儿和草海将士在后,船行速度不快,毕竟草海将士不擅操船,比不得纵马驰骋。不过战船行进的速度却远比李落估计的要快,灵河之上不见风浪,河面上一半被迷雾雪原的大雾遮掩,终年不散。没有风,不能扬帆,船走不快,如果再要逆流船行就更缓慢。好在虽然没有风,这河水也不曾逆流,实则根本看不见河水流动,倒像这条河是一潭死水。不过李落知道灵河并非死水,只是流向肉眼难辨,与别处不同罢了。船在河面上行驶,皆靠将士操桨划水前进。李落试过,他叫中军骑将士快些,草海的战船也会加快速度,若是他慢,身后草海战船也会放慢速度。
这样如臂驱使的弄水手段,虞子略办得到,琮馥更是不在话下,但是草海将士也能这样信手拈来着实叫他大吃一惊,难不成相柳儿早已暗中操练水师,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草海乃至天南没了立足之地,能乘船出海避祸。她倒是早说了,要大甘割北府三州议和的目的就是为了靠海。
李落压下心头疑虑,如果相柳儿已将草海水师操练到这般地步,说明她对极北之行没有十足的信心,或者说她从归藏那里知道了什么,才决定给草海留一条后路。
每每想到相柳儿隐瞒不说,若叫他心平气和没有一点怨念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她不说,他便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