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并不吃惊。”
李淮南虚弱的笑了笑,“你听错了,我很吃惊。”她伸出白如撮雪的指尖,在空中轻轻点了点,“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闻言,慕云时轻轻点头,倒了杯水递给她。
“多谢。”
李淮南小抿一口,润色了下干涸的喉咙,她捧着杯盏,头抵在帷帐前,两旁的发垂了几缕至胸前,她低头望了一眼,“阿辞……”
“什么事?”
“是谁为我包扎的伤口?”
话音一落,少年脸颊倏地发烫。
索性天色暗,没人看清他颊边的绯色。他不由得长舒一口气,避开李淮南的视线,一双手垂在身侧默不作声的攥紧衣袍,尽量维持着平静的声音,干巴巴道:“……我。”
李淮南面色平静,只是问道:“你看到了吗?”
“……”
“嗯?”
慕云时头一仰,望着天花板,破罐子破摔道:“……看到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这房间内的气氛开始古怪起来,空气席卷着窗外的风四处流动,若有若无的清香弥散在房内,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仿佛逐渐缩小。
少年别扭的很,明明屋里昏暗,他却执意不肯将视线扫下来放在她的身上,粗略打量一眼又赶紧收回,嘀嘀咕咕道:“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李淮南目光闪烁着些许笑意。
她想,一开始救阿辞纯粹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不想让他白白死在那里,可后来,她又觉得少年的样貌脾性十分对她胃口。
她自小在宫中长大,听到最多的话永远都是“殿下,不可”又或是“殿下,万万不能”,所有人都说她乃万金之体,尊贵无比,不能拿自己身体涉险,他们都打着“以她好”的名义为她制定了许多条条框框。
她在这些束缚中长大。
站在四四方方的宫内,望着四四方方的天,望着天上自由高飞的一只大雁,她的眼里尽是艳羡。
有时候,她会去想:“如果我也会飞就好了。”
可是她不会,也不能。
她是这大宋的太子殿下,未来的储君。
她不能有半点闪失,所以她循规蹈矩,听从着他们的安排——好,你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这样可以了吗?
因为爱我,担心我,所以你们‘关’着我。
李淮南不止一次这样对自己说,却还是架不住内心深处几分可笑的难过。
风吹起落叶,飒飒作响。
——可是,只有阿辞是不一样的。
李淮南抵着帷帐,望着慕云时,心底微暖。
他是自由的。
他也如她认识的人一样,虽不赞同她所做的事,可从来不会干涉她。少年嘴上说着“你是我的主人,你自己做决定就好了,我只会听命行事。”可实际上,若有危险,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前的。
他也否定过她的意见,正如坐牢这一次,可即使再不愿意,也跟着她踏进牢房,照顾发烧的自己。
或许他也有过杀了她的念头吧,但最后总是化成一句:
“你放手去干吧。”
“我会保护你。”
他总是会跟在她的身后,保护着她,即使他又自大又鲁莽,害的她浑身是伤,即使他浑身谜团,压根不是个好人。
“阿辞?”
“什么事?”少年无精打采道。
李淮南笑了笑,“过来。”
“哦。”少年踱步走至床前,拖过来一个椅子懒洋洋坐下来,双手环胸,“什么事?”
李淮南伸出手,触碰慕云时的脸颊,察觉到少年身子僵住,心里犹如一座大山落下,沉沉的砸在她的心上。
——阿辞,不喜欢她。
女孩子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她稍作掩饰,便不被任何人发现。
她抬起头,指尖碰到少年的脸颊,轻轻笑了笑。
——但这也没关系,她会让他喜欢上她的。
温热的暖意从少女的手掌心传递至他的脸颊,刹那间,“轰”地一声,慕云时的耳畔似乎有雷声响起,猛地炸开。
他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少年颈部肌肉紧张,唇瓣绷成一条直线,无人看到的夜色里,颊边的热意已经红到了耳根子,“扑通扑通”他的心脏跳的飞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迸出来似的。
混乱间,他茫然地在想:这种感觉好熟悉……好像,他们从前就已经相识。
他几近僵硬地扭转头,望着李淮南。
他们以前……认识吗?
在他僵硬的时候,李淮南轻轻地将自己的头靠在了少年的胸膛上,果然,他的身体更僵硬了。
李淮南眼中露出几抹笑意,恍若没有听见那跳的飞快的心声,轻轻道:“喂!”
“啊……啊?”慕云时扯了扯嘴角。
李淮南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一股脑就靠过来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