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行把奏疏拿过来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
这上面写得很清楚,都是一些最近打架的事,私底下给皇帝看的。
“陛下给我的。”张居正长叹了一口气,目光跳过申时行,望向了窗外的远方说道:“现在也就是咱们两人看过,除此之外不会再有人看了。现在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
“他们是做得有些过分了。”申时行揉了揉额角,叹了一口气。
顺天府写的是勋贵和勋戚子弟之间打架的事,把原因也写了。
顺天府上这份奏疏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弹劾这些勋贵和勋戚教子不严。可无论是张居正还是申时行,都不是小官,官场打滚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年的内阁大学士,对很多事心里非常有数,一看就能看出来这里面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让人查过了吗?”申时行问道。
“没有,”张居正直接摇头说道:“不过宫里应该已经查过了。”
“你是说陛下?”申时行恍然大悟,“怪不得,原来如此。这件事恐怕不太好处置,怕是陛下也为难。现在看来,陛下赏赐皇后的娘家人是故意的。”
张居正点了点头说道:“陛下自然不会做什么没意义的事,这就是在告诉那些人,让他们安安稳稳,好好的反思一下。”
“怕是不太容易吧?”申时行迟疑了片刻说道:“这么多年了,他们被陛下压得很厉害。现在就是做点生意,如果还压的话,这些人怕是会不满。”
“不满?”张居正抬起头,冷哼了一声说道:“他们有什么资格不满?”
“这么多年了,朝廷有亏待他们?还是陛下有亏待他们?他们家里面的产业是怎么来的,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他们当初强占的那些地,都是他们的?他们的庄田有多少?全都是非法强占来的!给他们没收了又能怎么样?那才是合情合理的。”
“陛下就是因为太念旧情,才会给他们生意,去换他们的那些地。这些年他们靠着那些生意赚了多少钱?现在赚了钱,还觉得委屈?还不满?”
“如果有人觉得委屈、觉得不满,就是白眼狼!”张居正直接站起身子说道:“那索性就收拾了,大明不需要这些白眼狼!这天下刚刚澄清,不能让这些人再闹得乌烟瘴气!”
“还有那些不法的商人,”申时行苦笑着说道:“前几年陛下发配了那么多的不法商人,从盐商到边疆抓了多少人?杀了多少人?这帮人的好日子才过几天,怎么就不长记性?”
张居正冷哼了一声说道:“奸商奸商,说的就是这些人!这一次绝对不能饶了他们,要让他们明白,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申时行想了想说道:“不如把那个政令下了?”
闻言,张居正顿时一愣,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迟疑了片刻,张居正说道:“你觉得到时候了?”
“我觉得差不多到时候了。”申时行点了点头。
“辽东的战事已经结束了,朝鲜那边也太平了,天下没有什么事,现在做这件事正合适。如果有人不满意的话,也正好一道收拾了。只要把这条政令下了,很多事就能迎刃而解。”
张居正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说得有道理,我们进宫见陛下。”
申时行迟疑了,没想到张居正会叫他去,不过还是站起身子说道:“好,我陪阁老一起去。”
他能感觉到张居正对自己的态度变化,仿佛是在故意培养自己。
这一刻,申时行明白了,张居正恐怕已经有了求去之心,或者是身体真的不好,在担心了。
两人来到皇宫的时候,朱翊钧有些没想到的。
这两人一起来了,肯定是有什么事,于是朱翊钧直接就让陈矩把人带到了文渊阁。
“参见陛下。”张居正两人躬身行礼。
“免礼。”朱翊钧笑着摆了摆手。
此时的朱翊钧穿着非常随意,一身长衫套在身上,头发就那么披散在身后。
朱翊钧很满意这个造型,虽然现在这个时代不合乎礼仪。
张居正和申时行却没有说什么。
皇帝这么见你,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在对你表达亲近之意。
朱翊钧对着旁边的陈矩摆了摆手说道:“拿两个椅子过来,让两位爱卿坐下说。”
“谢陛下。”张居正两人连忙躬身答应道。
张居正坐下之后直接说道:“陛下,顺天府的奏疏,臣已经看过了。关于这件事,内阁其实早就有所发现,也曾想过一些办法。”
“这里有一份关于这件事的奏疏,还请陛下过目。”张居正说着,站起身子把奏疏捧在了手里。
朱翊钧缓缓的点了点头。
陈矩这才走过去,接过奏疏,快速回到了朱翊钧的身边,直接递到他手里。
朱翊钧看了一眼奏疏,瞳孔猛地一缩。
这份奏疏里只写了一件事,并不是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