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飞机即将起飞,空姐在他身边告知全程距离和航行时间时,孟逢川还是觉得有些恍如梦中。
她坐经济舱,他没能在身边看到她,有些惋惜。可想到能与她离得那么近,且终于见到了她,还是有些心潮涌动,迟迟难以平复。
解锦言发来微信问他:我晚上相完亲去找你?把车开走,省得你总惦记这事儿,跟占了你个车位多大麻烦似的。
空姐已经在提醒将手机开启飞行模式,想到停在机场停车场的解锦言的车,孟逢川回道:不在家,有事。
忽视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孟逢川果断开启飞行模式,锁上了手机。
四个小时航程,三千公里,从东到西。
彼时上海尚且热得不够尽兴,大理的夜晚却十分凉爽,一下飞机他就感受到一股凉意,冲进他单薄的T恤中,这才知道她在上海的街头穿得那么保守的用意。
他默默追随者她的脚步,望着她的背影,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陪着她等行李、出机场、打出租,还下意识地记下了她的车牌号,虽然好像没什么用处。
他坐的出租车的司机说:“这个时间天快要黑了,往那个方向去的,显然是去古城。”
司机不紧不慢地开,孟逢川没否定,只盯着前面的那辆车,生怕跟丢了一样。
两辆出租车一前一后停在的古城外面的一条巷口,孟逢川看到她没要司机下车,自己挪到了车后,利落地搬出了行李箱,拖着往箱子里走。他本想上前帮忙,又生怕唐突了她,看到她力气还挺大,又忍不住暗暗发笑。
等到她进了那间装潢古典的客栈,院子里可见茶亭、假山、绣球花、石桥流水,看起来是个很有想法的老板,主楼是一栋三层的白色小楼,旁边还有几座平房,可见窗帘遮挡的巨大落地窗,分外雅致。
他在大门外等了十分钟才进门,老板长得有些粗旷,问他有没有预约。孟逢川说没有,询问是否还有空房,老板摇了摇头:“现在都在网上提前预定,空房都排到后天了,还是个家庭房。”
孟逢川说:“什么房都行,能预留吗?”
老板看他衣着单薄,不像专程来旅游的,身边也没有行李箱,眼神不禁有些打量。但看他也像个正人君子的模样,便收了他五百块钱的预定金,留了他的姓名和手机号,答应会在后天收拾好房间后通知他。
孟逢川道了句谢,出了客栈又要找落脚点。这边的客栈大多开在古城里,这条巷子总共就这么一家客栈,最近的一家也要进古城了,他还是觉得有些远。
这时看到斜对面有家面积狭小的小卖部,门口摆着个烟柜,旁边立了个牌子,写着“住宿上楼”,他便打算在这家小旅馆凑合两天,便过去开了房。
前台的阿姨因他长得好看多看了几眼,发现他谈吐和穿着都不像普通人,付钱也不含糊,怎么都不像会住这种小旅馆的。
孟逢川感受到殷切地注视,可跟个陌生人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便拿了房卡进房间了。
他这一世活了近三十年,从未动心,孑然一身,如今短短不到半日,像是把曾经缺乏的悸动全都补了回来。
而进了房间之后,看着逼仄的空间和暗黄的灯光,以及不知是否到达卫生标准的床褥,一贯镇定自若的人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在心中感叹道:或许这就是心动的第一个代价。
房间里是没法儿呆了,他很快便出去下了楼,站着等累了便坐在小卖部旁边的台阶上,遥望不远处的客栈。空中可见赤红色的残阳,正依依不舍地下落,云南的日落太晚了。
上海已经天黑彻底,街上霓虹招展,解锦言在酒吧会友,后知后觉孟逢川说晚上有事实在蹊跷——他这位表哥一向孤僻古板,夜生活等于零,除了以前还当昆曲演员的时候少不了晚上加班排练,这两年天黑之后是必回家的,哪儿来的事儿?
解锦言掏出手机给孟逢川打电话:“不是,你大周末晚上的,有什么事啊?”
孟逢川还孤独地坐在那儿,冷漠地说:“你那边很吵。”
解锦言推开朋友出了酒吧,这才清静了些,追问道:“我跟你说,那姑娘根本没来相亲,我跟个傻子似的坐了半个钟头,我可是等她了啊,她不来我也没办法。倒是你,你忙什么呢?”
相亲的事已经不重要了,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孟逢川说:“我在云南。”
解锦言大惊:“你下午不是还在剧院?这才几个小时功夫,跑云南去了?你逗我呢?”
孟逢川嫌他话多,挂断了电话,打开微信给他发了个定位。解锦言不信,回发了个自己在美国的定位。
孟逢川在心里骂他,又开启了位置共享,解锦言在屏幕前划拉了半天,才在西南角看到孟逢川的位置,大叫:“你不是吧,大哥,昆剧院在大理有活动?”
“没有。”孟逢川不做解释,给他下达命令,“你不是知道我家密码?给我找几件春秋穿的衣服寄过来,地址一会儿发你。”
解锦言问:“我车呢?钥匙你放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