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妈妈却似浑然不觉,眼睛只钉在沈兰身上,在她的牵引下走到楼上。
“沈老板可真真叫人受宠若惊,为何一大早便过来了?”
楼上皆是一间一间隔开的空房,小家碧玉,艳丽堂皇。一张小桌横在正中,上摆着茶点。环在四周,正好把空着的戏台围在中央,视线极好,一览无余。
其实李妈妈如此问倒也不是无故引话。
祝酒大会场面很大,一整天下来皆是热闹非凡,只是口口相传的曲目皆放在晚上。
今日一座难求,或许有心人会来抢座,但她与沈兰早已约好,不至于这些信任都没有——
沈兰其人,不可不防。
所以她这样一早便过来,莫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今日打烊一日,索性无事,便提早过来,欣赏妈妈这儿的美人儿。”沈兰如实告知。
包吃还能看娱乐节目,不来白不来。
那李妈妈瞧沈兰不欲多说,便笑着让人多给送些糕点过来,道接下来自己还有事忙,便先一步告退。
白至秦看她走了之后,才敢对沈兰说:“兰姐,我是真服了你。这李妈妈待你态度也太客气了些?”
沈兰无所谓地笑了一下,随手磕了下瓜子,全不在意的模样。
心道你还是阔少时,她待你不也如此。
现代有耳熟能详得近乎烂大街的“马斯洛需要层次论”,他这样描述人类的需求,由底向上,分别是生理、安全、交往、尊重和自我实现。(注1)
她现在不愁生计,人身安全暂时可以保证,有这么一群相亲相爱的小伙伴,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获得他人的尊重——沈兰希望,却并不奢望。
因为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为人很讨人厌,一毛不拔,得理不饶人。像她这种人,绝对不可能让人打心底尊重。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说白了很无聊,地位、声望和财富,是衡量交往关系的一把无形尺度。
也许是她偏激,但工作许多年,她的确见过许多白眼和笑脸。在她那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真善美没有多少,“踩高捧低”才是常态。
沈兰有被自己如此悲观厌世的矫情想法惊奇到,心想自己下一步,不会要去写那些肉麻鸡汤了吧?
她慌忙摇头,誓要摆脱如此恐怖的念头。
哦对了,还有最后一层自我实现,沈兰光是想着,就要笑出来。
像她这么自私自利的人,八辈子也不会产生这种想法。
一抬眼,便再次对上裴昭审视的目光。
沈兰有点慌,无时无刻不在神游天外,自己好像有点神经质的潜质……
沈兰无辜地眨眼:“你看我干什么?我长得漂亮么?”
裴昭喉头滚动,轻声“嗯”了一声,递给她一把瓜子。
小蕙和白至秦、萧宁三人早便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沈兰把瓜子一口吞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裴昭接过来,也喝了一口。
沈兰对萧宁说:“小宁子,你债主不是今日来见你?”
“‘债主’……?”萧宁加强语气着重强调,竖起耳朵道,“谁?”
“吴遥呀。”沈兰没什么情绪地说,“今日我们皆不在味香园中,莫要叫人误会你食言,千万别错过——你不是有事情,要同他解释么?”
萧宁看向沈兰满含笑意的瞳孔,直觉她似乎知道些什么。但也只投去狐疑的一眼,立刻便收回,不想让人发现他的异样。
“好。”
白至秦心头滋味有点复杂,“阿宁,吴遥此人,乃是江湖中人,这种地方,不知是否来得惯?”
沈兰和裴昭想起吴遥那个一本正经的个性,和痛心疾首地看向“堕落”萧宁时的目光,各自会心地笑了笑。
“吴遥若是知道你在这种地方逍遥,大约会觉得你无可救药了罢。”沈兰看热闹不嫌事大。
便打趣道:“你是故意约他这日,来刺激他吧?”
萧宁杏眼微眯,咂了一口冒着热气的茶水,但笑不语。
下一秒,却叫出声来——烫死我了!
“活该。”小蕙笑道,为他雪上加霜添砖加瓦。
几人说笑半晌,醉香楼中才陆陆续续地坐满了人。
而此时太阳方才露头,光洒在四面八方,但照不进这里。
白至秦看着面前成双成对的四人,只自己形单影只,不免些许落寞,丧气道:“我也想去找莺莺,但今日肯定没办法。”
沈兰早就疑惑他为何还没动作,此时只是催促道:“想去还不快去!人生苦短,弹指一挥间,你就算长命百岁,也只能活三万天,其中光睡觉和吃饭便至少要占去一万天——所以,你还在迟疑什么?”
几人中只白至秦低着头,其余几人皆齐刷刷地看着她,没想到沈兰竟也有如此“通情达理”的时刻。
白至秦有些委屈:“非我不愿,而是兰姐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