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希特如同空壳一般在躺在一张床上,时间就像不存在一样,几乎失去了对他这具身体的影响。房间里除了他之外,只有一些维生仪器周期性地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声响。
不过在某个时刻,他的目光突然闪烁了一下,然后瞳孔开始有了焦距。他的意识回来了。这具身体因为长久没有正常进食,所以布莱希特在回来的一瞬间就感到了一阵让人晕厥的虚弱感。他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扎着针管,朴知希那些人,应该是用这个方式在保证他获得维持生命的基本能量。
紧接着是来自于身体各处的疼痛感,那些因为审问拷打而留下的伤痕,开始给他带来一阵阵的痛楚。
如果不是前一些日子布莱希特选择的抽离意识,恐怕这会是一个很难熬的过程。
不过,太阳中的追逃已经暂告段落,他位于太阳中的噬日者身体,已经到达了一片荒凉的角落,远远甩开了那些追击者。布莱希特只需要将一小部分的意识留在那个光球之中,大部分的思维和计算力,都可以用到自己原本的人类身体上,开始寻找脱身的机会。
不过,他意识的回归造成了身体状况的波动,马上就有人从外面推开了门,走到他面前。
“你果然回来了。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放弃这具身体的。我本以为你对人类的形态特别有兴趣,因此才表现得有些‘特别’。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你珍惜它,是因为它本就是你的初始状态。”钢球走到了布莱希特的身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大人,我们应该怎么做?是不是应该切断他和太阳之间的联系?”钢球身边的朴知希问道。
“我做不到,这个家伙控制两个身体的方式和我们噬日者并不一样,他不是两个被拼合的个体,而是一个整体。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全完理解这种状态。”
“那如果,他意识在这里的时候,把他消灭……”
钢球瞟了她一眼:“你对自己同胞的态度,还真是有意思。”
“他,他不是我的同胞,既然他杀死了一位神灵,那就是我们太阳社的敌人。”朴知希道。
“我怀疑即使在这里杀死了他。他依旧会在那边存在。”钢球摇头,他不再搭理朴知希,而是走到更近处,把脑袋凑到布莱希特面前说道,“不过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们针对你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是因为……追不上我,所以又想和我谈谈了吗?”布莱希特的声音比原来嘶哑了很多。
“没错。”钢球很痛快地承认了这一点,“世界总是更容易认可强者。对弱者封闭的晶体管道,总是会为强者留出通行的门户。”
他身后的朴知希一时没有控制好情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我们已经研究过了你的‘诞生’,出现你这样的异类,应该属于一个意外。不过,这也造就了现在这个十分特殊的你,你现在的状态,更加接近一个噬日者,如果你愿意表现出诚意,我们可以认可你的存在,让你变成噬日者的一员。”
“如果你们追上我,恐怕我现在已经死了。”
“但是你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和价值。所以我可以代表首领们和长老们给你这个机会。”
“我拒绝。”布莱希特很快给出了答案,“你知道吗?在之前我隐藏身份和你们待在一起的时候,有多少次想要偷偷破坏你们的行动,但当时的我太过害怕,一直隐藏身份和你们演着戏。有多少人就在这个过程中,因为你们的行动死了?有多少人被你们抓起来强制转化成了没有意识的躯壳?我很后悔。所以我不会和你们妥协的。永远不会!
这一次,我只是来看看自己人类身体的遭遇,我身上的这些伤疤,我就告诉了我,你们的真正态度。最多不就是放弃人类的身体吗?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能力,我还有机会和你们在太阳中继续周旋。”
钢球听了这些话,也不生气,他咧嘴笑了笑道:“不要急着下结论,我今天有些东西要给你看看。”
他看了眼朴知希道:“给他在注射一点营养剂,把他带到舰桥来。”
钢球走后,布莱希特看到朴知希开始操纵他身边的设备,往他身体里注入更多营养,他的体能开始快速恢复。
朴知希至始至终用一种带着几分嫉妒,几分不屑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他是一个不知好歹的蠢货,却没有和他说一句额外的话。
“走吧。你的身体已经恢复大部分技能了。”半小时后,朴知希说道。在两名太阳社战士的看押下,她带领着布莱希特来到了飞船的控制大厅。
钢球和飞船上其他几位发号施令的噬日者都在大厅中,包括揭穿他的“菲尔”也在这里。这些噬日者看到布莱希特的到来,表情各异。有的好奇,有的警惕,还有的人流露出几分厌恶之情。
不过,钢球依然是笑嘻嘻的。他打开了飞船的终端屏幕,对布莱希特道:“我知道你对人类还有很多期待,今天我就让你看看自己对人类的期待,到底有几分实现的可能。人类在噬日者面前到底算什么。”
布莱希特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