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保持着一个细细的缠在人脚腕上的形状,搁在床脚下面。
梁丘云出了宿舍门,他跑过走廊,飞快下了楼梯。
有那么一秒钟,梁丘云大脑中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没有想。
从三楼下到二楼,还没跑下一楼的时候,梁丘云的脚步忽然间原地停住了。
汤贞就躺在一楼下面的走廊上,身体蜷缩着,头下面有血,他是摔下去的,就这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
梁丘云无法想象夜里睡觉的时候,汤贞在他身边在做什么。
汤贞似乎总有无穷无尽的办法可想。他看似乖乖把药喝了,又会在神不知鬼不觉时把药吐出来。他看似被一根铁链牵制在原地动弹不得,又会在梁丘云熟睡后不发出一点声音,硬生生把那圈链子从他的脚腕上直接穿过脚踝脱下去。
汤贞难道感觉不到痛苦吗。梁丘云抱他上楼的时候,汤贞两只脚还在往下流血。像小时候他们听过一个童话故事,人鱼的双腿不能走路,走到哪里都是鲜血淋漓。
他给汤贞头上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和包扎。
他用那条铁链缠在汤贞的腰上,把汤贞和整张床再一次紧紧地缠在一起。
梁丘云不离开这间宿舍了,他拿了把椅子过来,就坐在汤贞床边盯着汤贞。第二天早晨,越来越多工作伙伴打电话来,梁丘云一个个接了,告诉他们他今天很不舒服,他想休息一天。
谁都知道梁丘云平日有多勤勉努力,这段时间以来,还顶着“搭档失踪”的巨大心理压力,每天长时间地投入到工作中。每个人都怕梁丘云会垮掉。
这一天的假请得非常容易。
到中午了,汤贞还没有醒。
他一双眼睛闭着,扫下来的睫毛尖纤毫不动。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好像昨天深夜里他摔下楼梯,被梁丘云找到的时候,就是这个濒死的模样。
梁丘云坐在那张椅子上,他心里浮上来的不安越来越多,那只手机被他攥在手心里。
郭小莉打来电话的时候,梁丘云正在宿舍楼里的走廊上闲逛。他把汤贞困在这里,而他为了困住汤贞,一样也没地方可去。
他把整栋楼最后剩下的两条公用电话线路也切断了。
然后从一楼往上,用工具挨个锁死走廊尽头的窗户。
郭小莉问他,阿贞呢?
“他睡觉呢。”梁丘云轻描淡写道。
郭小莉急道:“怎么每天都在睡觉?”
梁丘云说:“阿贞知道了外面都在传什么,他心情不好。”
这么多天了,梁丘云仍坚持为了汤贞的安全,郭小莉不要过来与他见面,梁丘云还强调:“这也是方曦和方老板的建议,那个杀人凶手现在还在北京流窜。”
所以无论什么事,郭小莉都只能指望梁丘云把电话转交给汤贞来接。
梁丘云第一次回答她,方曦和出车祸的事对阿贞打击很大,还有甘清的命案:“他现在不太愿意说话,郭姐,你要体谅一下。”
第二次,梁丘云说:“好吧,我帮你旁敲侧击地问问。”
第三次,梁丘云说:“郭姐,我今儿晚上挺忙的,所以没接你的电话,你不要着急。昨天我问了阿贞了,他说他没有印象……”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梁丘云手机里爆满了来自郭小莉的未接来电。郭小莉给梁丘云发的短信也逐渐从“阿云你人呢?你怎么总是不接电话?”变成了“阿云,我知道你现在每天都很忙,郭姐也为你高兴,但郭姐很着急……”
梁丘云这次大发慈悲接起郭小莉的电话,他说,汤贞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所有的内幕。
“他心情很不好,问我要了片安眠药,吃了就睡了。”
郭小莉听见“安眠药”三个字,也没当回事。他们做艺人的,哪有不吃安眠药的。
“那他和你说什么了吗?”郭小莉轻声问,好像听电话的人是汤贞一样。
“他……”梁丘云犹豫了一阵,“他说,他希望郭姐你不要太为他操心了……”
在郭小莉的沉默中,梁丘云为她绘声绘色“复述”了汤贞的话:“方老板出事了,对这一切,我其实早有心理准备……”
“我只是担心郭姐,她一定很着急。我在云哥这里安然无事,郭姐却要独自在外面对这么多风风雨雨……”
梁丘云把电话挂掉了,连同郭小莉的哽咽声一起。他回到宿舍的时候,意外发现汤贞已经醒了。
汤贞在床上不停地挣扎,扭动,好像想从身上这缠满的锁链里脱身出来。可他双手双脚动不了,他被绑得太紧了。
汤贞呼吸困难似的,嘴唇张开了,像条原形毕露的鱼,正竭力汲取氧气。
梁丘云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他。
汤贞也许没看到梁丘云就站在他身边,又或者他根本什么都不在乎了。汤贞抿住嘴唇,咬紧了牙,继续在这些链条里挣扎,他的头上还包着纱布。再让他这么在床上动下去,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