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听到他亲口唱什么,因为三哥一向独来独往,去录音室也经常迟到,每次都碰不到一起。
陶锐望向了舞台另一侧,灯光波及到的那片区域,汤贞老师坐在沙发上,正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的队长瞧。
“锐锐,锐锐……”就在陶锐脚下的舞台边,有观众小声叫他。
陶锐低下头了,昏暗中,他辨认出对方是他很熟悉的一个女粉丝。
是他在国内第一家个人粉丝会的会长。
“你来了。”陶锐说。
这位胖胖的女会长踮起脚,专心把她手里包装好的礼物越过舞台递上来了,她的声音闷在口罩里,眼睛也被刘海盖住:“锐锐你的脚腕还疼吗?我给你买了一些药。”
Speak softly, love and hold me warm against your heart.
周子轲捏着麦克风,轻声唱道。
I feel your words, the tender trembling moments start.
陶锐低头对这名他其实一直没见过其真面目的女粉丝会长笑道:“谢谢。”他接过了礼物,然后规规矩矩站直了,继续专心听他三哥唱歌。
周子轲明明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唱歌却给人一种强烈的“纡尊降贵”感。
是他太拘谨了吗,还是太内向太严肃?
都不像是。
他也许只是不喜欢,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排斥。也就让歌迷和观众们觉得,如果一定要听子轲唱歌,就等同于强行违背他的个人意愿。
所以当周子轲为了今天这场所谓的队长挑战,真的愿意亲口开唱的时候,台下有四个小观众很明显地开始抹眼泪了,他们耸着肩膀,非常的委屈。
我们处在一个世界,一个没有他人的世界。
周子轲竖起麦克风来,靠在他自己嘴边。他唱歌不像表演,有点像讲故事,像自言自语。
享受着爱情,无人知晓。
观众席上仰起了一张张面孔,她们面目模糊,整齐划一地摇着手中的荧光棒或是手机,演播厅灯光暗下来,将她们化作了演出的一部分。
头顶巨大明亮的聚光灯把光都聚拢在周子轲身上,仿佛只有他能承受住这道光了。
周子轲不喜欢舞台,他在这里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暂时站在这里,只是因为他不会被灼伤。
*
第一天的录影下午就结束了,但奇奇几个人一直在台阶上坐到了傍晚。北京的天黑下来的时候,奇奇抱着她怀里根本没有机会见人的一团横幅往电视台外面那条街走。
“奇奇,奇奇!”芋子几个人在后面喊她。
奇奇脚步都没停,那几个人追上她了:“奇奇,我们一起回家啊!”
“他们认识六年了……”奇奇坐在路边的树下,哪怕是为了给周子轲庆生顶着烈日全北京跑忙得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奇奇也没这么狼狈过,她颤抖着肩膀抽泣,“他……他居然已经和汤贞认识六年了……”
芋子在旁边和面包树面面相觑,空气过于安静了,她两个人蹲在树丛边,也都感觉很委屈。
这一个月来,她们一直在催眠自己,她们爱了子轲很久很久,而汤贞和子轲只是不相关的前后辈关系,只是同事。
可在上午节目录制的时候,经历了前四轮的歌曲挑战、念白挑战、运动挑战、片场挑战……到第五轮了,好像叫“了解大挑战”什么的——芋子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过去从不参与问答环节的子轲居然真的就答对了汤贞的生日、家乡、血型、许多年前获奖的代表作,甚至洗发水广告歌的歌词,子轲都能准确记得一部分。
肖扬还问子轲,和汤贞老师最深的回忆是在什么地方。
子轲随口答:“巴黎”。
巴黎,巴黎……芋子到这会儿了,还能想起她当时几乎要心脏骤停的感觉。
然后肖扬纳闷问,巴黎?那是什么时候。
子轲答,五年前吧。
奇奇在芋子身边一句话也不讲,这噩梦般的经历让她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多少了。
面包树在旁边也垂头丧气刷着手机,她气愤道:“我的天,微博上的邪教粉都疯了吧。”
奇奇低着头一声不吭。芋子看了面包树一眼,问:“怎么了。”
面包树气得都快哭了:“她们非说咱们后援会用来做手机铃声的‘周太太’当年也是对汤贞说的——”
芋子愣了愣,她还没说什么,就见奇奇从她身边蹭地一下子站起来了。奇奇好像什么都不想再听到,快步横穿过车流就往马路对面的路口跑。
北京的天正逐渐黑下来。
嘉兰天地广场的喷泉池边,闫小光正吃钟圆圆给她买的当作工作酬劳的甜筒。她望着喷泉池上方的水雾,至今还处在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当中。
她现在还记得她站在第一排,就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