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惊,这不是旁边院子赎身走了的杜媺杜十娘么,怎么又回来了呢?
杜十娘抹着泪道:“你还是回去吧,你现在还不是自由身,如果耽误了,你家妈妈会为难你的。”
徐月朗啜泣道:“我原本看到李甲给你赎身,你们结伴走了,心里还燃起了希望,以为我也有朝一日能等到自己的心上人。可听了你的遭遇,我这心都冷了,这世上真是没有一个男人值得托付。”
杜十娘提到李甲也恨得咬齿,但更多的是心如死灰,“他说我就是跟他回了老家,也进不了他家的门,于是便打算把我卖给孙富!早干什么去了,既然知道他家容不下我,为什么还要替我赎身,答应和我永远在一起。”
她在船舱中听到李甲跟孙富的密谋寒透了心,一度想要投江自尽,但不知怎么想起了在驿站时听到的那年轻人所说的话,两条腿的狗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是满地跑。
自己为了李甲这么个背信弃义的东西去死,值得吗?!
她决定先来一招缓兵之计,不让李甲卖掉自己。
她拿出百宝箱把这些年积攒的金银器物给他看,告诉他,自己有财物傍身,到了他老家,不进他们李家们也能租个小院落在外面住,还能出一笔银子替他弥补亏空,哄他家老爷子开心。
李甲一看到她有这么多银子,立即换了一副嘴脸,也不愁她到底能不能进家门了,笑道:“你怎么不早说,差点害我做了傻事。”
他立即去找孙富,说不卖了,但是孙富已经看中杜十娘的美貌,岂能善罢甘休,和李甲理论无果,竟然派家丁硬抢。
抢夺过程中,李甲落了水,等捞上来,就剩半口气了,孙富怕摊上人命官司,赶紧驱船跑了,留下惊魂未定的杜十娘跟半条命的李甲。
李甲受了惊又受了凉,到岸上找了家客栈住下,大夫看了,药也喝了,但无奈身体底子太差,拖了一个月,竟然病死了。
杜十娘出于仁义,雇了个人把他的骨灰送回老家,她自己则又返回了京城,毕竟她无处可去,京城好歹还有几个认识的姐妹。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场姐妹抱头痛哭的见面。
徐月朗感同身受,同是天涯沦落人,以为姐妹找到了幸福,结果不过是一场空,让她对未来不再抱有期待。
龟公着急的道:“姑奶奶,我给您跪下了成吗,您这要是耽搁了,木公子不顺意,打赏的银子少了,妈妈可要拿我问罪的。求求您了,赶紧走吧。”
杜十娘也劝道:“我就在这里住着,你改日有空再来吧,快回吧。”
她抹掉眼泪,起身送徐月朗离开,两人走到外院门口,依依不舍的告别。
等待徐月朗出来的宋映白,看到两个娇丽的女子牵着手,垂泪挥别,其中一个正是杜十娘。
他马上低下头,转身走到了一旁的僻静处,他不想让杜十娘认出他,免得节外生枝。
徐月朗告别了姐妹,坐上了轿子,由轿夫抬着飞快的往教坊司跑。
龟公一个劲儿的催,“快呀,快呀,再快点。”
大概一刻钟后便把人运回了教坊司,鸨母一看女儿哭得双眼红肿,马上叫道:“我告诉你,不许再掉一滴泪,大过年的,叫人看了丧气,还有,赶紧给姑娘拿冰敷眼睛!”
宋映白见人送到,转身出了燕春远的门,往胡同口张望,没多久便看到前后三辆马车往这边行来,宋映白装作路人,低下头继续往前走,余光看到这辆马车驶进了教坊司后院。
十有九成就是皇帝跟黎臻他们了,他到了不远处的街上,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观察周围的情况。大概过了两刻钟,就见黎臻手里捧了一小包东西朝他走来。
他呵出一串白雾,“告诉你啊,我这属于加班,你得付双倍俸禄。”
“钱没有,肉丸子倒是有。”黎臻打开手里的油纸包,露出金黄的酥炸肉丸子,“厨房刚做的,还热乎着呢,你赶紧吃了暖和暖和吧。”
宋映白用签子扎起一个,上去就是一口,没想到丸子里面还很热,烫得他抽气,黎臻笑道:“你慢点。”
宋映白嚼着丸子,“咱们不会就这么守一夜吧。”
“那倒不会,半个时辰差不多,毕竟不能离宫太久。”黎臻凑近他,两人一起吃东西,“你要是冷就先回去吧。”
宋映白道:“我再陪你一会也行,正好把丸子都吃了。对了,徐月朗刚才没在院内,去见了一个朋友,正是杜十娘。”
黎臻记得宋映白对她的特殊照顾,“你好像挺在意她的?难道你中意她?那你比我强多了,我跟心上人隔了一座山,你这个就简单了,隔了一层纱。”
“什么山啊纱啊的,我对她没意思,不过,她看来是脱离了李甲,我倒是挺开心的。”
黎臻道:“你不喜欢她,她脱离原来的情郎,你高哪门子的兴?”
“我这叫博爱,只要有苦命人获得幸福,我就开心。”宋映白摇头“嫌弃”的道:“你肯定不懂这么伟大的情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