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春风得意的皇长子秦恪一想到爱女婚姻不顺,便觉心烦意乱,他不愿应付那些争先恐后上门讨好的人,又实在烦闷非常,想了半,不由更加紧张:“他犯了何事,是否会牵连到裹儿”
“牵连倒是未必,只看圣人愿不愿追究。”裴熙说得很随意,秦恪见他这样悠然,也就放下一颗心,却听裴熙说,“裹儿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怕您和王妃担心,什么坏事都不说,要不,我去问问”
秦恪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连连点头,似乎得的就是这么一句:“好我等你消息”
裴熙得了代王的允许,熟门熟路去见秦琬,秦琬早知他会来,命人备好茶和棋盘,猜了单双,秦琬执黑。她落了一子,方问:“你派去试探莫鸾的人,准备得如何了”
“寻了七八个,你回苏家就能看到。”裴熙似笑非笑,“苏家最近可真是好事不断,长子回来了,小儿子也要娶承恩公的爱女,唯一的女儿不知。你这位宽厚大方的长嫂回去,少不得当起苏府的家,拿自己的嫁妆补贴苏家,打落牙齿和血吞。”
秦琬挑了挑眉,大大方方地说:“我就怕莫鸾不来这一招呢她若想这样整我,无疑是再帮我一次。对了,虽说我不信鬼神之事,可今日圣人都差了匡敏来问,可见寿礼一案的幕后主使真是诚国公府,也与孟怀有关。事实摆在面前,我还有什么不信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不过啊,以莫鸾的眼界,也就只能越帮越忙了。”
他俩皆是少有的聪明人,既连“预知未来”都信了,再联系前因后果,哪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苏若不横插一脚,负责侦办此案的便只有高翰一人,高翰破此大案,将鲁王一系的声望推向极高,圣人却心属魏王。为了给魏王登基铺平道路,圣人宁愿将事情的真相揭开,把平素声誉极好的诚国公府和孟怀抛出来。
如此一来,自然有极多人会怀疑这是党派、储位之争,方牵连到了诚国公府和孟怀。哪怕后者的清白名声不再,高翰乃至鲁王的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质疑他们的人定然少不了,当然,圣人的清名也会受损。
不,若是魏王,还不至于让圣人牺牲名誉为他铺路,若是怀献太子还活着,一切就说得通了。
至于她自己看莫鸾对她半点都不熟悉的样子,秦琬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在莫鸾“预知”的未来中,自己应是不存在的,至少没嫁到苏家。往深里追究自己为何不存在,又觉恶心透顶。
在秦琬眼里,秦恪和沈曼乃是天底下最好,也是世间最爱她的人。她可受不了父母不是一对,更接受不了莫鸾那样的女人与父亲相伴终生,当然,最接受不了得还是这个女人竟敢嫌弃阿耶
“这可真是自做聪明,嫌命太长了。”一想到这里,饶是秦琬打定主意平常心对待苏家,也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莫鸾神神秘秘地将这一消息告诉苏,苏直奔孟怀,往诚国公府追查,别人看了会怎么想莫说别人,就连苏自己怕都是稀里糊涂的,以莫鸾的心性,预知之事定是谁都瞒着的,苏还当这是魏王查出了什么,让他去捞功劳呢他要是死在了外头,魏王的嫌疑还能洗得脱,他却活着回来了”
匡敏对魏王恨得不行,自己方才又添了一把火,他岂会放过这个机会诚国公府与魏王暗中勾结,策划此事,魏王转手就将他们给出卖,捞取功劳苏家与魏王一系连得这么紧密,苏初次办差就这么顺当,没有魏王的帮扶,谁信啊
“诸王不会放过这个攻讦魏王的机会,圣人生了疑心,魏王只会焦头烂额。”裴熙落子,随口问。“你见了常青给玉迟带信”
秦琬微微颌首:“这是自然。”
裴熙料到秦琬会走这一步,极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当时的上党郡守丘羽是魏王的心腹,现已擢升工部尚书,乃是魏王党中少有的高官,素日的形象也非常好天才炼丹师:暴王的蛇蝎后全文。南宫家的产业虽为多为魏王所得,宋家所侵,丘羽也必会分一杯羹。玉迟虽离家多年,心机手段却是不差的,诸王正愁没机会狠狠捅魏王一刀。要是知晓上党郡发生过灭门惨案,这些年京中却未闻只字片语,可有热闹瞧喽”
魏王之所以有清正廉洁的好名声,大半要归功于他的“秉公执法”,一旦名声受损,他苦心营造的形象便要毁去大半。诸王知他的弱点,这些年一直在找魏王下属的错处,奈何魏王隐藏太深,平素办案又是往严里办,不存在宽容一说,在百姓看来自是公正无比。诸王虽整垮了魏王好些下属,却只给魏王造成了一定的麻烦,并未真正伤筋动骨。
南宫家却不同。
按玉迟的说法,南宫家可是上党郡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上党富庶,地势又极为重要,乃是上中下三郡中的上郡。南宫家既是上党郡排得上号的人家,又是商贾,必定是交游广阔,人尽皆知的。这样煊赫的人家,一夜之间,连同主子到奴仆,几百口人都死绝了,旁人能不嘀咕虽说水火无情,可富贵人家都是备了水缸,时时刻刻有人值夜的,断不至于一个都逃不出来吧
若不是上党郡离长安太远,消息飞也该飞了过来,至少也该有些话本子,比如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