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舟抚着下颚,眼神淡然,“可惜在下实在是懒得跑河东一趟,既然十一少认得这里,不如为在下送来吧。”随后站起身拍了拍宁静远的肩,“或者,让他送来也行。”
“你。”宁静远冷峻如霜地看着他,内心有些迷惘不知如何开口。
“嗯,怎么呢?”李青舟手臂搭在他的肩膀,那清逸洒脱的脸庞凑得极近,像在欣赏那双深青如渊的眸。
“你当真不出去?”宁静远眉间在不经意中紧锁。
“不了。”李青舟淡定回绝,随后眼珠一转,“当然,你留下陪在下的话,倒是不错。”
“哈。”砚零溪一声淡笑,伸手搭在宁静远肩上,“那本少与静远兄就此告辞。”
“嗯……”宁静远还略有迟疑,青眸在触及砚零溪视线之时,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好,那我和零溪就先……”
“等等。”李青舟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随之幽幽说道:“那宁兄先陪在下去个地方,可好?”
“好。”宁静远不假思索答应。
李青舟轻若飞花地潇洒转身,背对那春意尚萌、芳华渐兴的旷然山野,砚零溪看不清他的表情,揣摩不出此时的心理。那青影向竹林走去,慵懒的声音传来,“十一少可在此稍等片刻,当然,等不急的话可以先回去,在下并不介意。”
宁静远平静地望了一眼砚零溪,点点头,“十一少,等我们回来。”
“哈。”那青衣背影似乎发出了一声冷笑,“在下与宁兄可是宽衣解袍之交。宁兄却对十一少如此温情,让在下颇为失望呀。”
“宽衣解袍?”砚零溪眉头一抖,皱眉细想其含义。
“李、青、舟。”宁静远虽然表面上保持一如既往的矜平躁释,但语气显然散发着丝丝凉意。
“怎么呢?”李青舟回眸望他,目含秋波,一时令人心神荡漾。
“语不惊人死不休。”宁静远冷冷说道,“我们去哪?”
“你猜。”李青舟笑得三分俏柔七分邪魅,眼前一抹春芳都觉黯然无色。
“……”宁静远平静地看他,沉默着。
“静远兄。”砚零溪忽然喊道。
宁静远转身,砚零溪将那件白色棉袍外衣抛了过来。
宁静远接过白袍,抬头望见砚零溪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早去早回。
李青舟悠然地向白竹林走去,只是并非来时之路,几片青色的竹叶被微风吹来,“去白头之地。”他这句话声调忽然低沉,犹如山间厚重的岚雾,闷得心窒。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林中,青衣如渊,白衣如雪。
“这一片,似乎与来时那片不同。”宁静远摊开手,几片莹澈雪花落于掌心,淡蓝色寒霜之气凝聚,三片雪花化作完整的三枚六角霜晶,冰风吹过,青与白双色的霜晶飞舞半空中。
李青舟没有回答,只是兀自走着,双眼微瞑,嘴角挂着一抹淡笑,墨发在青衣之后轻轻摆着。与之前的竹林截然不同,这里始终只有细风吹拂。风虽不大,却寒冷彻骨,伴有纷飞落雪。不多时,二人头发皆已成花白。
霜林深处,渐渐出现除了竹子和雪地外之物——三块立于飞雪之间的墓碑,其中两块并排,另一块则歪斜一边。
李青舟率先停驻,蹲下轻抚碑上字,半开半阖的眼中夹杂着复杂的感情,有的向往,也有惋叹。
宁静远一言未发地立于其后,凝视两座石碑上字——“李之墓”与“杜杨之墓”,“李”字与“之墓”中间还有两个字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看出第二字似乎带有氵,不知是年代久远还是有人为之。
而第三块歪斜的石碑上,却是一字未写。
“宁兄,你明白的吧。”李青舟的语调依旧低沉,眼神凝视着墓碑,霜花飘满修长的睫毛,一改之前风轻云淡的神态,此刻他华发霜眉、低沉寡言,稍显沧桑。
宁静远穆然如霜,俯首作揖,轻声说道:“宁静远,见过三位前辈……”
一道灼热的掌风突兀袭来,宁静远错愕地抬手,却被李青舟一把抓过,趔趄两步,二人同时摔在雪地中。
李青舟右手撑在雪地里,左手抓着宁静远的胳膊,指间的热气流入他肌肤,修长的睫毛之上消融的一滴雪水缓缓淌入眼眶,又从眼角流下,划过他那颗泪痣,滴落在眼前人的侧颊。他无奈苦笑,“你还是不明白。”
宁静远有些恍惚地看着他那颗显眼的泪痣,平静清尘的青眸掠过惘然,他问:“究竟我该明白什么?”
“从成都到西陵,再到凤阳、巫峡。现在又到了这里,我以为你明白了。”李青舟那乌黑的眼瞳泛起幽幽波光。
“……”宁静远又一次沉默了,移眸向别处,嘴角轻颤。
“你先前那招剑六——白渊霜林,是你第一次用吗?”李青舟眼神忽然变得无比尖锐。
“是。”宁静远几乎不假思索。
“难道宁大师宗,能把一招从未用过的招式,全力运转而收放自如?”李青舟不知何时起语气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