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不认识了!你很烦耶!”说着,少年扭过头去,一手紧紧抓着捆绑绳线的握轮不放,另一手推动起轮椅一侧的滚轮,就要走开。
骆纬一把拉住了他的轮椅,不让他走,试图提醒:“我……不就是欺负你的……那个奇怪的老男人?”
“啊?!”少年愣住了,眼镜框啪嗒一下滑落下来,晃晃悠悠地挂在鼻头上。
猜测对了,骆纬嘴角一勾,得意地问:“认得我了?”
少年回过神来,眼神瞬间变得躲闪且警惕,他没说话,手下急急忙忙地摁下了什么,轮椅自动前行,滋溜一下把他推得老远。
远离骆纬后,少年扭头看了一眼背后,才垂下头,嘀嘀咕咕道:“哪里来的神经病大叔哦……怕不是有病吧!”
骆纬:“……”
骆纬没有立即追,而是双手交叠,在旁静静地观察。
少年调整好位置,动作熟练地放出握轮上缠着的绳线,随着绳线越放越多,天上的小白虎随之越飘越高、越飘越远,仿佛要被彻底放飞。
然而,放到一定高度后,少年突然不动了,手上姿势不变,整个人犹如画面被按下静止键。
骆纬皱了下眉头,缓步靠近。
果然,少年再次恢复到那种呆若木鸡的状态,骆纬伸出手掌,试着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少年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倒是新奇……”骆纬不禁说着,人则往下一躺,平躺在了少年的轮椅边。
他双手交握垫在脑后,享受着草地的柔软触感和轻拂而过的微风,望着头顶上方的小白虎风筝,他没有再说话,骆纬像是知道了什么,在等待黑发少年重新启动自己的意识。
这一等好像比刚才更久,等黑发少年活动起来,梦里的天色都有了一丝变化,趋向落日黄昏。
少年旋转着握轮,将放出去的小白虎风筝慢慢地收回来。
小白虎风筝掉了在草地上,少年亲自用手滚着轮子,把它捡起来,检查风筝有没有破损,随后十分珍惜地抱在了怀里。
骆纬一跃而起,跟了上去,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
少年又是一惊,显然没想到这个人还在这里,但这个问题他似乎很乐意马上回答,反应很快地脱口而出:“妙妙。”
“哦?”这么爽快地承认了?骆纬笑了起来。
“不!不对!”少年对于自己不假思索地回答感到震惊,立即改口道:“我不叫妙妙!”
“哦?那叫什么?”
“我叫……”一被追问,少年的神情忽而变得十分痛苦,眉心紧蹙,面色煞白,面容有一丝扭曲,他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我叫……叫……”
“我……我……我……叫……”少年难受地弯下腰来,双肩止不住战栗,他紧紧抱着怀里的风筝,最后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不是骆纬原本的目的,他只是想借着梦境相遇的机会,要好好地与小东西培养培养感情。
闹得小东西如此难受,骆纬不免愧疚和心疼,伸手揉着少年的黑发,柔声抚慰道:“好了。不问了,我不问了,你不需要回答我。”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反应不太对劲,少年迟疑着点点头,但他没有想太多,抬起湿漉漉的眼睛,低声地谴责道:“那你为什么要问嘛……”
“……”
“罢了。”骆纬轻叹一声,说:“那……我陪你放风筝吧。”
“不要。”少年拼命摇头,当机立断地拒绝:“这是我的虎宝宝风筝,你不能碰!”
“……”
这小东西,梦里梦外都这么难搞。
骆纬向来耐心不好,这让他有点打退堂鼓了,开始考虑是不是真的应该让江治来照顾小老虎,他实在不擅长跟心智不健全的小孩子打交道。
考虑间,少年一直抬着下巴,眼巴巴地瞅着骆纬,期待他再说点什么的样子。
骆纬想了想,欲言又止地问:“那你想做什么呢?”
“那个……”少年好像有些害羞,白皙的脸侧浮起一层淡粉,他慢吞吞地说:“怪大叔,你会不会飞呀?”
一声“怪大叔”,骆纬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回答会还是不会了。
主要是在小老虎的梦境里,他哪里知道自己能不能飞,放在现实世界,倒不是什么难事。
“你能不能……那个……就是那个……把我抱起来,带我上天飞一飞呀?”没等回答,少年又问,双眼炯炯有神,就等着骆纬一口应承下来。
做梦其实可以更大胆些,骆纬想回答可以试一试,话还没出口,远处响起了一阵阵轰鸣声。
轰隆——
草原的地面开始剧烈晃动,天空和云朵像是被人拍散了,原来的位置出现一个个巨大的黑窟窿,无止境的黑暗从洞里钻入,逐渐吞噬起小老虎的梦境。
轰鸣声愈来愈响亮,随后渐渐清晰起来,像是一声又一声野兽的嘶吼。
“怎么回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