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奴也揪着耳朵发愁:死马当活马医吧,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实在不行,就只能让小殿下强行化
他没说出最后那个字,两妖动作整齐地低头重重叹气。
当年的夺玉之战后,妖主返回妖都时意识已经在丧失的边缘徘徊,身上伤势虽然严重,但最致命的却不是伤势本身,而是盘旋在伤口上的诡异灰色气流。它贪婪地汲取着妖主的生命力,连合道期所领悟的一丝规则之力都无法祛除。妖主一日日的虚弱下去,而当她虚弱到无法提供足够的生命力给灰色气流时,恐惧降临了。
灰色气流开始扩大捕食范围。
最初只是妖皇宫的侍从偶尔失踪,随着妖主的不断衰弱,生活在妖都的妖族开始小股小股失踪。而最终闹大、逼得妖主不得不做出封域决定的,是在她一次昏迷期间,以妖都为中心,方圆五里内的所有妖族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妖都变成了一座死城。
妖主以自身为容器封锁灰色气流的行动,但她只能控制灰色气流的本体,不敢保证自己能彻底封锁住这诡异邪物的影响外泄,于是又令三妖王将附属妖族呈品字状迁徙至妖都周边以护卫都城、抵御污染,一旦都城沦陷,最先遭殃的就是三族之妖。但同样远离妖域的三位妖王,能够通过感应族人的情况来判断妖主还能支撑多久。
鹿篱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的族人还剩下几成?
能被妖王称为族人的妖族,最次都是觉醒灵智、炼化横骨、踏上修炼之途的妖。比起孔雀的极少基数与草木成妖的艰难,妖狐一族相对繁盛不少。都蛰伏了近千年,这关头上三妖中最冷静的华听澜却突然发疯
不足一成。
胡玉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平静的语气下是满满的疲惫,悲伤反而没有多少。近千年的时间,他身在遥远的南域,感受着一束又一束魂火在明灭挣扎间走向熄灭,却只能徒劳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久而久之,连悲伤都已经麻木。
鹿篱闭了闭眼,用力咬着腮帮:小殿下距离成年还有好些年,这太冒险了。
那还能怎么办?除了化龙引九重天劫,以煌煌天威诛闪开!
掺杂着斑斑黑迹的金色佛光普照四方,分明是圣洁慈悲的普度之光,此刻却像是裹满了蝇虫尸骸,只一眼就让人恨不得把心肝脾肺都呕出来。黑金光芒所及之处,群山崩塌,河湖倒灌,鹿篱躲得慢了被擦到边角,本体羽毛所化的七彩羽衣衣角霎时融毁,黑金之色迅速向上腐蚀,转瞬逼近腰间。
鹿篱恨得咬牙,半点不敢停顿就要丢弃羽衣。
沙沙
崩塌山石缝隙间,藤蔓草木飞速生长凝成数股碧色,交错盘结顺着双腿盘绕而上,腐蚀黑金突进之势一缓,鹿篱乘此空隙斩断大半衣角,断尾求生。
收手!
藤蔓消散,躺在胡玉奴怀中的翠发青年侧脸呕出一口血,半片听澜叶咬在唇齿要掉不掉,总算是吊住了一口气。
鹿篱抬头望去,悬浮在半空的人影是全然的黑色,整个人被一层黑光包裹在内,五官轮廓模糊一片。
禅道主太谨慎了,哪怕只有千亿分之一的可能被人看到这场追杀,宁肯更费力一些,也绝不会露出真身。
你
咦,这是据说已经闭关了近千年,至今仍未出关的天台佛宗的那位以禅为号的合道期道主么?
斜里忽然插进一道字正腔圆的清朗男音,这声音中的疑惑实在太真诚,真诚的让人忍不住觉得他把禅道主三个字就能概括了的信息用这么长一段话说出来,也许真不是故意的。
哪怕众人/妖看不到他的五官,也能从半空黑影骤然转身,一刻也没犹豫就改变了攻击目标的行为里看出他心中疯狂燃烧的熊熊怒火。
正准备接招的鹿篱愕然。
这人是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才能在一个见面的功夫就拉走了华听澜身上所有的仇恨值?!
第97章 过期丹药要及时清理。
雪色衣袍的年轻人没个正形, 一只手搭在旁边身姿挺拔如剑的男人肩上,上半身微微倾斜,像是全身重量都靠在他身上一般。谢庭轩也纵容他, 只在那黑影袭来时以剑柄轻轻敲了敲肩头的手:莫闹了。
随后银光凛冽,一剑霜寒。
谢庭轩的剑不需要剑鞘,他自己就是剑鞘。
手臂下骤然一空, 沈慕玄失去重心险些摔在地上,他心有余悸揉着肩膀, 抬头仰望深蓝天幕下纵横交错的银光。眼底深处是无人窥得的慨叹, 与一点微不可察的艳羡。
他总是在别人称赞天玑道君的剑道造诣足可与天剑宗主并称天下第一时, 无奈地笑着叹气, 随后不知道第多少遍地解释在下不算剑修, 充其量是个剑用的还可以的人。
没有人明白为什么他以剑为兵、以剑成名,一生从未碰过其它武器, 却始终不肯铸造那柄每个剑修独一无二的本命之剑。
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沈慕玄的剑心,早就毁在了五百七十年前。
真是害我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