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有了全津城最好的歌行先生,那留着你也没用了,来人,把他给拖到外面枪毙了!”太君剔了剔牙,仿佛说了一件无足轻重的毛皮事儿。
田小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两个倭寇钳制住往外拖,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太君,不要啊!我还有用!我还有用!我还能为您——”
“砰”“砰!”
田小沉扭动的身体如同泥鳅一般抽搐了两下,血液往下流淌,他瞪大了眼睛,却再没有动静。
......
赵镇鹤自从来到营帐后,拿出了自己最好的水平,专门儿挑太君最喜欢的和风调子唱,太君背井离乡来到这个地方打仗,没想到还能听到自己家乡的音乐,一下子喜笑颜开,给赵镇鹤打赏了许多金银珠宝。
就凭这唱功,日积月累,赵镇鹤逐渐在太君面前有话语权。
太君因为得到这珍贵的先生,就想拿出来给其他倭寇炫耀炫耀,来显示自己的权威。
“黄昏先生,您能不能在明天上午给我弄唱几首歌,我到时候请全津城所有的倭寇都聚集起来,你给我们唱歌,唱好了,重重有赏!”
赵镇鹤握紧拳头,恍惚间想起刚离开义军处那些人对他说的话,
“先生,我们在那座洋楼小城堡埋好了许多炸弹,只要您能把他们全部引过去,我们就会在暗中引爆那些炸弹,只不过先生你恐怕也...”
“没事儿,我会尽量做到的...”
赵镇鹤抬头看向太君,“我自然是愿意的,只不过请太君答应我一个要求,我这人胆怯,不在喜欢的地方唱就唱不好,我能不能自己挑个地方?”
“那当然!你就是在屋顶上唱,我也给你找人弄台子去!”
“好...”
“......”
赵镇鹤回到房间后,睁着眼睛没有睡觉,最近他的耳疾越来越严重,有的时候甚至耳鸣到如同脑袋里面在打雷,每走一步都如同是锥子穿过耳膜般的疼痛。
这会儿,那疼痛突如其来,带着眩晕症一起天旋地转,好一阵后赵镇鹤感觉到自己的耳朵,有一股热流流出,一直蔓延到了耳坠,而后滴落到了脖子处,他伸手一摸,是粘稠的血。
赵镇鹤扬起头,看着漆白的天花板,也不知道唐枝那小孩儿有没有开始正常吃饭——
唐枝自从发现搬到他房间的菜色发生了变化,出现了比较油腻的食物,便立刻警觉起来,“先生呢?我最近几天没看到他,他去哪儿了?”
“先生...先生他出去采买茶叶了。”
“你在骗我,他不可能这般,你快说他到底去哪儿了!”唐枝拽住眼前人的衣领子,眼神狠厉。
“对不住了,唐小少帅,先生...先生他...他被倭寇抓走了。”那人几乎哽咽。
他立刻拽住了转身就跑的唐枝,跪在地上。
“来不及了,少帅,来不及了...”
唐枝握紧的拳头逐渐松开,最终,无力地坠落。
“少帅,来不及了...”
“......”
*
这是第一次赵镇鹤耳鸣了一整晚,到了第二天还没有好,也是他第一次站在这么多倭寇面前表演。
倭寇们看着台子中央的赵镇鹤,眼神如同在看着动物园里耍花戏的猴子一般充斥戏谑。
赵镇鹤唱起了当初那首他为了唐枝自作的——《一出好戏》
丝竹声响起,赵镇鹤知道不远处应该有人在默默的倒计时,而台下这群被蒙在鼓里的倭寇们正兴高采烈地扭着脑袋,喝着杯中的美酒。
赵镇鹤闭上眼睛,这也算是给唐枝做了件事儿吧,进朝必然是会覆灭,但华国的领土始终是华国的,一点儿都不能少。
“不道那浑浊的三五世间,就看现如今,西街里出了个大人物,不是官老爷,不是舞刀客,却是那少啊少年郎——”
就在赵镇鹤落下最后一个唱腔的同时,整个小洋楼从地基往上一层一层得响起爆裂的声音,天崩地裂,整座楼房开始剧烈的晃动——
一片黑黄色的爆裂后,‘轰隆’一声,大块的建筑往下掉落,钢筋水泥瞬间崩断,那些混凝土变成了半空中的粉末,毫无气力地飘扬着。
而楼层之IX。UY中的人们也在一瞬间被巨大的冲击力撕扯成了一片又一片。
“城西不说霸王,城南不说虞姬,且看那少年郎给你看一出好戏——”
赵镇鹤闭上了眼睛,他仿佛看见了那日梦中一朵朵烟花在黑夜中盛开,如同油墨色一般照亮了所有的一切——那是希望。
“此少年郎不慕富贵,
此少年郎不羡鸳鸯,
此少年郎最是英气,
就想给你看,
看那一出好戏——”
“轰隆”“轰隆”
高楼崩塌,平地生灰。
“轰隆”“轰隆”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