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言犹豫再三, 只道:“这些银两是一个友人托付给我的救命钱。”
“既是救命钱, 为何托付给你?”李伯言的身手也就是普通男子的水平, 不像是能守住这么多财宝的样子, 若是被有心人盯上, 确实会发生这种情况。
李伯言有些无奈:“她只能依靠我了。”
“是个女子, 对吗?”苏夷安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李伯言点头:“对。”
“普通的女子可没办法拥有这么多银子,若是闺房贵女,名下更多的应该是田地和铺子,也不会有这么多现银。更何况,贵女遇到什么情况,会需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来帮忙?”苏夷安眸子清澈,他直视着李伯言, 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 “那人既然把全部身价都交给了李兄, 李兄应当慎重才是。”
不可能是贵女, 那便是身世沦落的女子, 再联想到近日扬州城的风向,不难猜到托付李伯言的女子是何身份。
李伯言不由得苦笑,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已经被人看透了,他只好把事情因果都说了一遍。
他去年乡试高中,被同窗邀请去秦楼相会,因为容貌原因,李伯言向来不喜欢去这些烟花之地。他再三拒绝,邀请他的同窗名落孙山,心中本就不忿,公然在书院问他是不是看不起自己。
李伯言向来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听他这样说,又怕和同窗本就尴尬的关系再次雪上加霜,只好答应同去。
他出身普通家庭,供他读书本就不易,李伯言安贫乐道,向来洁身自好。那天的花费也都被同窗包了,说是给他庆祝,让他以后中状元不要忘记他。
李伯言很无奈,吃饭的时候一直谨言慎行,饭后,同窗叫来几个女子,弹琴跳舞,他怀里也被塞了一个女子。
说是女子,还太早了,那女孩年岁尚小,看到他时,眼睛一亮,当即表明身份。
原来这女孩曾经和他有过几面之缘,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李伯言并不记得自己还曾有过这样一个小妹妹。后来女孩家道中落,她被卖到秦楼,如今已有八年时间。
她说起的那些往事,李伯言早已不记得了。毕竟从小到大,和他有几面之缘的女孩子都能从扬州排到汝南去了。
但李伯言很是同情女孩,她才十四岁,就深陷魔窟,可女孩却没有哭丧着脸,笑魇如花,很是可爱。
临走时,女孩拽着他的衣袍,央着他多来看看,“奴在这世上已是无根浮萍,今日得见李哥哥,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亲切。”她是这样说的。
李伯言逃似地出了秦楼。
等他出来后,同窗们看到他衣衫不整,脸上也不知被谁留下几个口红印子,老鸨还说他来就不收钱,同窗打趣他道:“李兄来此处,不知是寻欢作乐,还是被人寻欢作乐了。”
李伯言不喜,心下发誓再也不要去秦楼了。
可两个月后,他在山上收到来信,是上次见面的女孩托小丫鬟送给他的,说自己生了很严重的病,可能就快死了,想到了以前家门口的梨花。
她并没有让李伯言去看她的意思,可李伯言不知为何,想到那天她笑中带泪的模样,心下一动,便又去了秦楼。
这次去,秦楼还没有开业。他被请到后院姑娘们居住的地方,让他惊讶的是,女孩住在绣楼里,不知情的人误入这院子,只怕要把这里当做什么高门大院家的小姐住处。
女孩确实病的很严重,她整个人消瘦不少,脸颊都凹进去了,像是被雨打落在地的梨花,洁白的花瓣上沾染了泥水。
她不让李伯言靠近,只隔了一层轻薄的纱,让李伯言在外面坐着。
“李哥哥能来看奴,奴心里实在高兴,就连这破败身子都觉得爽利了几分。”
李伯言不安地动了动身子,不怪他,楼里的姑娘听他来了,一窝蜂地都跑了出来,要不是老鸨把她们轰走,只怕这会她们都闯进这屋子里了。
纱里坐着的姑娘掩面轻笑,李伯言没有注意到,反而安慰她:“姑娘不必自称奴,你我二人乃是旧识。”
她沉默片刻,随后又道:“虽是旧识,现如今已经云泥之别,奴这个身份,还能自称什么呢?”
“你是个好姑娘,日后定会有人为你赎身,更何况,这并不是你的错。”
帐子里继续沉默,好久好久,里面的女孩才道:“既然李哥哥不喜欢我这样称呼,那李哥哥可以叫我小鱼妹妹吗?小时候你便是这样称呼我的。”
李伯言妥协了:“小鱼妹妹。”
他顾念鱼白花身体不好,只坐了小半个时辰就回去了。
又过了半个月,鱼白花托人送给他一个荷包,荷包中还有张字条:“上次见到李哥哥的荷包有些旧了,刚好最近闲着无事,感念李哥哥来看我,还请收下这份心意。”
李伯言没想到她注意的这么仔细,他的荷包确实有些旧,便换上了新的。
怕鱼白花病中无聊,李伯言亲自下山去买了几本适合女子看